婠婠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珑是当真的要请她去快活。
她没有带她去斗武馆,也没有带她去郊外的空旷场地,而是带她进了一处名为南风馆的雅致小楼。
南风馆里有独此一味的好酒,有精致绝伦的美味小点,但它们都不是南风馆里的主角。因为这南风馆并不是一间食铺酒楼,它卖的是男色。
苏珑要的是二楼的一间看阁。东面一派精致的雕花窗,西面无有墙壁只一排曲栏两道以琉璃勾挽起的轻纱帘帐,从这边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一楼那黄杨木台子上的情形。
台子上正有一名飘逸出尘的白衣男子吹着一曲步虚词。
婠婠瞧得惊叹不已。她惊叹的不是那个仙鹤奴的出尘风骨和俊雅容色,而是这南风馆中的风月繁华。
在她所知道的那段历史中,五代时期盛行男妓,由宫廷内苑至民间坊市都有男妓,且很有一些兴盛景况。没想到都已然到了宋代,又经过了穿越者的篡改,这个行业居然还在坚挺着。
她之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心有所属,又是有了家室的人,这还怎么浪的起来?!
婠婠惋惜的摇了摇头。默默的悼念了一下她那两次都来不及浪就已经结束的单身时光。
第一次,整个人都被淹没在代码的海洋中,一个没不小心就结束在一片含有丰富盐分的反式脂肪酸上。
第二次......
婠婠的唇角不由的翘起来,这一次她宁愿不要那自由自在的单身时光。
苏珑吃着点心喝着酒,甚是自得的指一指那台上的男子道:“就那个仙鹤奴,洛阳最有名气的清倌儿。南风馆花了大价钱挖来的。”又细细的往那台子上看了看,她摇头道:“可惜了换了地方不换牌子。他要是换了红倌牌,老娘一定拿下他的初香来。”
婠婠回过神来,重新的打量了苏珑一眼。真是不看不出来啊,这才是真汉子!
在婠婠敬佩的目光中,苏珑转回了头来,道:“听说这次南风馆一下子挖齐了南北两个名倌儿。洛阳的仙鹤奴,扬州的如梦公子。那个如梦公子可是挂红倌儿牌子的。”
说到此处她挤弄了一下眉眼,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你要是有兴趣,我让你。”
婠婠拱手道:“多谢。不过我是家室的人,苏将军还是自己享用。”
苏珑一挥手,道:“上回宫宴我瞧着清楚。你那男人都不给你面子,你给他个什么面子。——那个如梦公子可销魂着呢。”
婠婠顿时投过来一道十分有内容的目光过来。
苏珑报以一笑,“少见多怪。——你不会享受,我就自己享受去了。”
说罢了苏珑将手中的半块点心一丢,恰恰好丢到一旁悬着的小铜铃上。点心击中顿时飞散成点点碎屑,而那铜铃叮叮的作响起来。
须臾,门扇被轻轻的打开。一名容貌清秀的小童走进来,俯身道:“客人请吩咐。”
苏珑丢了一块金子到那小童怀中,道:“把如梦公子叫来。”
小童俯身的仪态一直未变,稳得好似一副静止的画影,“如梦公子此时有客。未知客人是否愿稍候一二?”
苏珑痛快的道:“等。”
那小童又道:“小奴先唤撷芳来侍奉客人可好?”
苏珑摆摆手道:“不要。”说着她又丢了一块碎银子到那小奴怀中,“赏你的。。”
小童应声后退着出了门。待退出门外时才又轻轻的将门掩好。他揣好了那块碎银子,而后捧着那块金子径直的下楼去,寻到了馆主将那金子交予她。自她手里拿了一条花枝木筹,用手捧了往后院的一处精致小楼走去。
他进到楼中,在一扇最为精致的房门前站住了脚步。垂着头,如同一只雕塑般的等候着。
他距房门只有五步远,房间中的声响却是丝毫传不出来。同样的,外面的这些声音房间里面也听不到。
与外部的雕画精致不同,房间里面如同雪洞一般简净。房间的主人却是一个盛装如牡丹的娇媚男子。他皮肤雪白,眼瞳如似乌石,鼻挺而唇红。
此刻他正跪在地上,动作不疾不徐的给一个小厮捏着腿。他的神情很是自然,眉眼间尽是柔媚,未曾有丝毫的怒气。
这般的容貌,这般的姿态,此刻却全然没有半分的光彩。倒不是他本身失了颜色,而是因为凤卿城此刻正在这屋子里面。两相一映,他的光彩自然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凤卿城立在窗前,闲适而专注的把玩着一只白玉把件。
椅子上坐着的流觞脑袋里除了懵还是懵。他跟着侯爷许多年,见识过侯爷人前人后的诸般模样。他自认还算是一个比较了解自家主人心思的小厮。可今儿这事儿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他开始仔仔细细的从头捋着事件的经过。
首先,他与平常一样在侯爷上值的府衙门前同几个小厮、仆侍闲磨牙。至午间时侯爷出来了,说是要去一趟石记玉铺。然后他陪着他家侯爷在石记挑了两块品相极佳的玉石,付了订金要求石记给雕制成......嗯,雕制成韭菜花形的饰件。
截止那时,侯爷的行为还是符合常理的。毕竟府里都种上了两大片韭菜。夫人喜欢嘛,侯爷要订几个韭菜花的饰件那不奇怪。
接下来,他同侯爷到清风楼用了饭。从清风楼出来,他们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着穿过一条窄巷,抄近路到巷子连接的另一条街上去买点心给夫人。
就在这窄巷里,事情开始往流觞琢磨不明白的方向发展了。
他们在巷子一边的墙头之上,也就是这南风馆的后院墙头上见到了这个娇媚的有些发妖的男子。那一刻,这男子正以一个娇柔的姿态坐在墙头上,仰头闭眼的晒着太阳。
听见脚步声响后这男子就张开眼睛,往墙下看了看。而后居然就开口勾搭起他家侯爷来。
这娇媚的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缓缓的拎起那裙不裙、裤不裤的衣衫下摆,将一条白生生的腿伸了出来。那莹润似玉的小腿上,有着一道红的妖异的蛇形图纹。
然后这男子笑起来,说:“爷可有兴致进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