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贵理的儿子成城确实是陆均先生的专属医生之一,虽然陆均突然下台,可是手下的班子还在,现在也是众派系势力中的一个。真要追究的话,鲁明盛当年的上位不正,手续上出现很大的纰漏。
根据国家战时适用条例,在现任总议长无法负担国家各项责任时,为了不耽误国家大事,可以通过议院内部推举,选出暂代总议长。虽然是紧急适用法,可也有一定的步骤需要遵守,其中就有一条,选举的代总议长,必须至少担任议员十年。
如果是每五年一度的竞选,则只要是议员就可以参选,为了国家稳定,战时适用条例非常严苛地指定规则以约束代总议长的身份。当然了,如果当时没有满十年的议员,则可以酌情下移。
而鲁明盛在当年入选总议长时,才入议院八年,也不是没有比他更符合条件的议员,所以鲁明盛的上位存在争议。
之所以没人提出异议,俞蘅认为首先是这两年国内局势紧张,还有一个他猜测,陆均的下台是多方势力联合的结果,不然的话一国总议长说撸就被撸,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那么推鲁明盛上台的势力,也会三缄其口。因此隔了这么久,也没人提出这件事情。
“他在为他的儿子铺路,因为按照每五年一选举的规定,再过一年多就是选举年了。如果能够平稳地、手续正当地将总议长的位置过渡到他的儿子身上,那么之前的缺漏,就不再是攻击他的理由。”
成贵理惊讶地看着俞蘅,慢慢地挺直腰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俞蘅说:“我知道,所以我是很有诚意加入陆均先生的派系的,拿您做敲门砖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便捷的途径了,我的身家背景您都可以查。”是不是奸细细作,随便查。
“你、你让我缓一缓,你先回家休息吧,快开学了。”
“好的,这是我送您的礼物,是自己做的,您收下吧。”俞蘅将手中的盒子放下,关门出去了。
等他离开,成贵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胆子真大。”年轻人啊!想要什么就直说,直率得让人无法拒绝。
——帮他递句话吧!成不成,看人事部门怎么取舍。
成贵理的想法很正常,一个热血地想加入派系的年轻人,是用不着惊动陆均先生的。
“天赋好,资质佳,如果真的能进去,以后做先生的专属医生之一,也是好出路。”说到底,他有惜才的心,周恒星又实在对他胃口。
想好之后,他舒出一口气站起来,拿起座机打电话,和儿子约好让他有空回家一趟。
“对,有事儿跟你说……这周回不来?那行,等你有空给我回个电话。”他不是一个会问东问西的父亲,儿子说没空,那肯定是先生那边身体又有些不好了,心知肚明就成,电话里他可不敢多问。
随手将弟子的礼物拆开,盒子包装是巧克力蛋糕,他最喜欢吃甜食了,在军事基地近两个月,早就馋得不得了。
结果一拆,里头是黄色的符纸,一沓。旁边还有一张白纸写着“除秽符”三个字。
“哎哟,看起来很不错啊。”
成贵理是一个开放、兼收并蓄的老先生,他学医,也认同道家符纸的作用,在他看来,一味地否定是无益的,医学是科学地认知人体的手段,符纸是其它力量的载体。在前两年荔城事故之中,他开始研究符纸,不得不承认在使用符纸之后,病患的病情得到控制。
他儿子担任陆均先生的专属医生,陆先生因为荔城毒气入体,非常严重,这两年总是无法根治。有时候儿子压力太大还会诉苦几句,说是现在道门提供的符纸,质量大幅下降!
其他病患因为年轻,即使身上有秽气没有根除,也熬得过,陆均先生年纪大了,秽气除不干净,身体就一直好不了。
为了帮儿子,他也研究过符纸,这一沓符纸给他的感觉很好,看着盒子里的符纸,他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成城啊,立刻回家,立刻!”
俞蘅自行赶高铁回家去了,刚在家休息几天,就接到了导师的电话。
“那是我自己画的,对。当然可以,如果他愿意的话。”
“又要回学校了?”周母问。
“嗯,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周母把一个盒子给他:“这是妈买的毒气隔离装置,你带上。”她在表姐家的美容院工作时间不短,拿薪水,新装置出来后她就买了一套,“那些太太们也用了,说效果不错,不会电人。”
俞蘅知道这是她攒钱买的,也不说自己有符篆用不着的话:“谢谢妈。”立刻就戴上了。周母看得眉眼含笑:“洗澡的时候解下来,如果出问题了就告诉我,能保修的。”
回学校的第二天,他就被专车送到某别墅,这里是陆均养病的地方。
进门前他先接受秽气检测,确认没有威胁才被领到陆均的卧室。
“你先看看,用道家的手段看。”
“好。”
俞蘅走进门,陆均就躺在床上的凉席上,迎面一股浅浅的腐烂臭味。
他将身上的修炼来的气专注在眼睛上,“看到”陆均身体上秽气分布的区域详情。
太严重了!血肉器官里,都有秽气的痕迹,满身就是一个秽气灶,这样的情况能撑两年不死,肯定废了很多心血。
“拿纸和笔来。”
他在纸上画出陆均的身体,将各处秽气都标出来,又说:“陆先生的几乎所有器官都有秽气的痕迹,特别是心脏,已经全黑了。骨头也有秽气渗入……”
一通下来,就让在场的陆均心腹信服了,其中有一个年轻人忍不住问:“这些都是你看出来的?怎么看的?”
俞蘅看得出这是一个同道中人,周身绕着淡淡天地气机,于是笑着说:“将气凝于目就能看到。”
对方惊异:“真的假的?我试过,可是不行啊!”
他就但笑不语,问正看着他的陆均:“陆先生,,之前给我老师的符篆是低级符,我这里还有中级符,相信能够拔除您体内更多的秽气,您要试试看吗?”
陆均点头:“试,你的要求我听成老哥说过了,稍后我让人带你去办理相关手续。”
“好的。”
就这样,俞蘅顺利地加入陆均的派系。虽然他这一派遭受过重创,领袖也卧病不起,可精气神还在,在招人方面更加严格,毕竟之前出过卧底,让他们损失惨重。
正式加入之后,他在成贵理的批准下,到陆均的别墅“实习”,还能开实习证明呢。
“我看得出,你没什么需要我教的了,去你想去的地方发光发热吧,坚守你的本心,恒星。”
他花了三枚中级除秽符,才将陆均身上的秽气全部拔除,那非常非常痛苦,秽气盘踞近两年,早就深入血肉骨髓。
“您的寿命……恕我直言,如果精心调理也最多再撑多两年。不是说秽气除掉就万事大吉,你的身体在秽气的浸染中已经极度衰败,两年,还是比较宽松的说法。”
“两年啊……”陆均喘着粗气,“那也够了!”
俞蘅站在床前不动,陆均过了很久才说:“你是拜谁为师的?我看你的能力比道门的弟子还厉害些。”
“我是自学,在荔城被困在地下的时候,太绝望了,就把书背起来打发时间,后来得救逃出荔城,我就开始修炼,没想到成功了。”
“咳咳,你这经历挺不寻常,幸好你还活着,荔城……已经毁了。”
陆均的政治生涯随着荔城的毁灭而毁灭,其中有着无法隔断的紧密联系,这两年在病痛中他不止一次在回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该怎么办?
想啊想,反而淡然了。至少他没做到的,鲁明盛做到了。人一闲下来,反而变得柔软。
俞蘅看他的脸色,低声说:“您就这么认命了吗?您是怎么病的,是怎么被夺走总议长的职位的,真的觉得鲁明盛做得很好吗?”
陆均看他:“你对鲁明盛有不满?说起来,你怎么没去投靠他,反而来烧我的冷灶。”
他并没有生气,让俞蘅高看他一眼。
“他的热灶多的是人去烧。”等他烧到的时候,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再说,等知道鲁鸣韬是他的儿子后,他立刻就改变了计划。
“您想夺回来吗?”
陆均包容地看他,像是看小孩子一样:“你还小。”
“……”
俞蘅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打印件给他:“你看看再说吧。”
陆均接过,才看了一眼就从床上蹦起来:“不可能!”
打印件上的标题赫然写着:a国与g国关于割让荔城等城市协定。他赶紧翻看草草看一遍,脸色比锅灰还黑,视线落在最末尾的签名上,那是鲁明盛三个字。
“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