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俞蘅才去洗澡。而林双凤洗得快一些,出来之后立刻去厨房煮粥。这几天都是吃干粮冷食,现在是冬天,就有些受不了。
等俞蘅洗干净出来,她再三问他:“还难不难受?不知道市区医院现在怎么样了,还是去检查一下身体好一点……要不我们去第二医院看,那里可能没有出事呢?”
她认为前几天俞蘅的不妥当,是被乱石砸伤引起的。
俞蘅拒绝了:“妈,我现在很好,不用去医院了。对了,这两天你跟爸联系了吗?老家怎么样没事吧?”
说到这个,林双凤露出笑容来:“联系上了。”这几天儿子昏迷,她得到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丈夫的电话打通了。虽然只草草说了几句话,但是丈夫和婆婆还安然无恙就已足够。
婆婆她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也放不下家里的鸡鸭和地。不愿意离开老家,平时都在乡下住着,隔个个把月的,才肯到别墅里住几天。
“他说在赶回来的路上呢,应该快到了吧?”
说着说着,林双凤又担心起来。在那一次通话之后,再联系就是关机了。
俞蘅对素未谋面的原主父亲并没有什么感情,提起他也只是想转移一下林双凤的注意力。
“老家的山路不好走,这么大的陨石……”
“吉人自有天相,爸和奶奶肯定没事的。”
不过人是经不起念叨的,念着念着,人还真的回来了。
林荣标是在第二天早上天没亮就回来的。也是巧,俞蘅和林双凤都已经醒来,不是因为心有灵犀提前迎接他,而是家里被怪虫子袭击了。
那虫子刚开始是在挠客厅的窗户,兹拉兹拉。有些人听不得玻璃划拉或者是铁楸铲沙子的声音,会觉得心口揪揪的。林双凤就是这样的人,因此两人都一起被吵醒了。
打开客厅的小暖灯一看,好家伙,客厅的落地窗前趴着六只怪虫子,个个都有水桶大,红色的复眼红彤彤的,非常吓人。
俞蘅拿着刀慢慢靠近,发现玻璃已经出现裂缝。从趴着的虫子上可以看到它们的腹部,它们的腹部也跟背部一样,是一层看起来铿锵瓦亮的硬壳,一节一节的叠在一起,细细密密的,看起来无懈可击。
咔哒咔哒——
虫子张开嘴不停地砸着玻璃,唾液糊了玻璃窗一片。四肢也健壮有力,卡嵌着玻璃面,硕大的身体扒在上面稳得不得了。
比猴子爬树还厉害。
看到俞蘅靠近,它们更加激动了,哐当当的砸着玻璃,俞蘅亲眼瞧见其中一只虫子将前肢抬起来,再用力地扒住玻璃。
玻璃霎时间多了两个蜘蛛网状的裂缝。
这玻璃快撑不住了。
俞蘅将帘子重新拉上。家里的监控电视显示大门的位置并没有虫子,他顺利走出大门,小心地拐过墙角来到那片落地窗前。有一只虫子正好转身往他过来的方向爬。
他后退几步,虫子爬过拐角,刀光一闪直扎进虫子的眼部。
虫子上扑的动作顿了两秒,之后倒地,硬质的外壳砸在地上,惊动了那头的几只虫子。
俞蘅再次贴在墙面上,听到虫子快速抓爬时四肢摩擦地面的哒哒声。
“唧唧唧唧!!!!”
林双凤抓着刀等在门后,眼睛瞪得溜圆,直到门后终于听到儿子说开门的声音,才跟被特赦一样飞快打开门。
俞蘅将六具虫尸分批拎进屋,这让林双凤顾不得批评儿子莽撞,为什么不等物业过来处理,问:“怎么把这些东西拿进来了?多脏啊。”
“我研究研究,妈,家里有胶水或者是玻璃胶没有?那边的落地窗有些损坏了,得补一补。”
“嗨你这孩子,先把这些东西丢出去吧啊?如果还带有虫卵怎么办呢?”
伸手要去接,俞蘅避开了:“我带着手套呢,你别碰。你先把玻璃修一修吧。”
林双凤说不动他,实在是没办法。真是儿大不由娘。
林双凤忙活起来,俞蘅也开始研究这些虫子的构造。果然全身上下严防死守,都是硬壳,只有那对复眼是最明显的弱点,除此之外就是腹部上接近头部的地方,那处是软壳。不过实战中操作性不强,虫子还能抬起前肢露出来给你扎不成?
最后他将壳全部剥离下来,那些脏器啊肉的,就在院子里挖个坑丢进去,再点火烧。
肉质燃烧的味道闻起来竟然还不错?不过现在还不缺食物,俞蘅就没去研究是否能食用的问题,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剥离下来的壳上头。
这壳是真的很坚硬,还带着股韧性,拿菜刀去剁,并没有出现想象中嘎嘣脆一刀切的情况。
实际情况是,菜刀砍下去的时候,铿一声被震了回来,再用上七分力气,才会没入一点刀锋,不过刀锋还会被咬住,不太好拔出来。
等他将壳剥出来后才发现,它的外壳竟然厚达一厘米,与里头的肉组织相连的地方,还有一层软软的像蚕茧的构造,不仔细看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层脂肪层,也有一厘米厚。
这层构造丝丝缕缕、密密匝匝地伸出线头跟外壳勾连在一起,似乎起到很好的缓冲作用。
俞蘅直接这壳子是好东西,如果能够处理好,应该能发挥防护作用,只是烦恼不知道该怎么弄?
直接清洗后晒干?还是拿火烤一烤?
林双凤也收拾好玻璃窗蹭了过来,嘴里说着:“等天亮我打个电话让人来检查吧,我怕我补不好。”
又看俞蘅有些烦恼这些虫壳怎么处理,提议:“反正有这么多呢,都试一试不就行了?天亮再弄吧,再去睡一会儿。”
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俞蘅懒得再脱衣服上床去:“我就不睡了,你去睡吧。”
他先弄一块小的外壳拿火去烤,烤了之后那层连着的蚕茧层明显收缩贴服起来,跟外壳紧紧贴在一起,像一层内膜。
控制着火候烤了一段时间之后,俞蘅发现这壳竟然变软了!他将壳取下来,用带着洗碗用塑胶手套的手去捏、去折,果然柔软了很多。
研究方向是对的,这让俞蘅非常高兴,本想趁热打铁继续烤,结果就听到了开锁声。
他站起来往外走。
果然是开锁声,难道是原身的父亲回来了?要不就是保姆黄嫂?
他进门后,林双凤就把门反锁了,门外的人肯定是打不开的,于是敲门、大叫。
“双凤!恒安!开门啊是我!快开门快快!”
还真是原主的父亲林荣标的声音!
在俞蘅快步跑去开门的时候,听到声音的林双凤也激动地从房间跑出来了。
“是你爸吗?是你爸吗?”
快步走向大门的过程中,俞蘅抽空看了一眼液晶电视旁边小几上的监视电视,外头有四五个人,大部分还都是原主林恒安记忆里熟悉的人。
他将门打开,外头的人立马钻进来。
“双凤啊快去把院门关了!”
“快快快!”
俞蘅微微皱眉:“我去吧!”飞快地跑出去,将大开的院门锁上了。
外头就一辆车,外部看起来坑坑洼洼的,破损程度还挺高。车门没锁,他顺手将车子开进车库,再从车库的后门进一楼的大厅。
进入客厅之后,立刻就听到一叠声的呼唤。
“哎哟我的恒安啊,快过来给奶奶看看!”
俞蘅认得出里头一个老太太是原主的奶奶,一个是个年轻女人——正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哄,林恒安就不认识了。
他走到林奶奶身边让老人家摸自己的手,林奶奶说:“来看看你弟弟,这是你周阿姨的孩子,你还没见过吧?”
林奶奶将年轻女人怀里的孩子抱过来,慈爱地帮孩子摆弄了一下衣领子,示意俞蘅看。
林双凤也笑眯眯地俯身看着孩子:“长得真像君芳。”看俞蘅不明所以,她笑着说:“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君芳阿姨,姓周,是咱们老家的老乡呢。”
俞蘅就叫了一声周阿姨。
周君芳拘束地应了一声,露出腼腆的笑容。
家里人终于回家,婆婆和老家的人也一起回来了,对林双凤来说是双喜的事情。
她一扫前几天的惶恐,主心骨回家一镇,让她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你们是连夜开车的吧?都去睡一下,我去做早饭。”
林荣标回二楼卧室睡,林奶奶睡在一楼她的房间,周君芳带着孩子也住在一楼的客房。
林双凤边淘米边小声地跟俞蘅说起周君芳:“你小时候见过的,可能忘了。”
前面说过林荣标是白手起家,林家老家是在本省的一个偏僻的山里,封建落后,林双凤就是从小就被收养的童养媳。
这在乡下不算少见,不过她算是比较幸运的,婆家对她不坏。但是做童养媳这种事情,总归是一种遗憾。
于是她看到才五岁就被卖到乡下老家隔壁的周君芳时,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多关照她。
当然,她也没办法帮她摆脱童养媳的身份,只能多哄她,让她乖一点懂事一点不要挨打,再给她塞吃的东西。
后来林荣标发家搬离了乡下,逢年过节回去,她总给周君芳带东西。等周君芳大一点,还给她带书本。那个时候林荣标已经在外面混,吃够了读书少的苦头,正在恶补知识。
没什么文化的林双凤觉得读书好,想让周君芳也多看一点书,不要像她一样现在是个睁眼瞎。
可以说,在林恒安刚出生那几年间,林双凤是把周君芳当成大女儿的。她将自己未来对儿子的期盼,都先在周君芳身上用了。
后来周君芳结婚,那家人看在林家发迹的份上,对周君芳也相当不错。
“她就是命不好,去年丈夫出事故死了。”说到这里林双凤叹气,“你爸将你奶奶接过来,不知道怎么把她和孩子也接来了,回头我悄悄问问。”
不是说林双凤不欢迎她,而是周君芳婆婆还在,怎么可能留婆婆一个人在家过年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来什么事情。”
俞蘅边听着林双凤念叨,边摆弄那些虫壳。
“恒安,去喊你爸下来吃早饭了。”林双凤擦擦手去喊婆婆和周君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