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型穿着深灰色的宴会西装,加上花白的假发,显然是宴会的主办人奥利弗·加里先生的“尸体”。
松田阵平摘下了套在模型脖子上的绳索,蹲在模型面前,观察了下模型脖子上刻意做出的红线,若有所思地道:“从绳索留下的痕迹看,出现了提空现象,现实中会考虑自杀,但这是推理游戏,‘他杀’的可能性更大。”
不然找这么多玩家干什么?都是误导选项吗?
提空现象是一个法医学上的概念,简单说就是由于重力作用,死者脖颈上的勒痕,从兜住弧往后上逐渐变浅,刑警也偶尔会接触到。松田阵平不是搜查课的,但他的推理能力也不赖,原本也有进搜查课的资格,只是他个人对拆弹更感兴趣。
“那个是吉川线吗?用颜料表示勒痕,看不太清晰呢。”萩原研一接了话。
“有吉川线证明被害人被凶手勒住脖子的时候还醒着!”工藤新一立马敏锐地接上了话。吉川线是被害人被人用绳索等物品勒住时,用手将绳子往外拉,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的抓痕。换句话说,在所有人中了迷药昏迷时,有人杀害了被害人,且当时被害人并未中迷药,而是醒着的!
这不难让人推测,被害人和凶手或许是认识的,共同谋划了宴会上的一幕!只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两人的合作破裂,凶手突然杀害了被害人。
但这个推理,最大的问题,是他杀为什么会出现提空现象?活人是会挣扎的,如果有人拿着一根绳子,打算杀害别人,一般会选择从背后袭击,勒死对方,要想把一个大活人吊在房梁上吊死,难度太大。除非对方被喂下了譬如安眠药的药品,可那样“尸体”上又不会出现被害人挣扎导致的吉川线了。
工藤新一不解地沉思着。
因为是颜料画的痕迹,模型的颈部本身是平整的,就像萩原研一说的,吉川线并不像现实中那么显眼。不过工藤新一再仔细研究了下,觉得是吉川线的可能性很大。
松田阵平接着摸了下模型,把对方衣服的兜都翻了过来,除了一瓶用过的哮喘药,没有其他东西。
“那个药有什么问题?”
这时,在一旁安静观察着几人的推理的赤井秀一插上一句。
松田阵平打开瓶子检查了下,抬头回应:“表面看没有问题,具体情况需要检测,我们这里也没有鉴识课的。”
“既然没别的线索了,就先去检查下其他地方吧。是分地方搜索还是一起?”雪上诗花提议,“有人落单的话,说不定会趁机悄悄处理证据。”
“那就分组。”松田阵平觉得这样更节约时间。
“……我和兰一起吧。”工藤新一其实更想和两个警官或雪上姐一起讨论案情,但是他不太放心毛利兰和别人一起,她本来就害怕船上的各种故意弄得很阴森的摆件,又被模型吓了一跳。是他邀请她来的,得负起责任。
“你们呢?想怎么分?我和最后落单的组队就行。”萩原研一尽管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想和朋友一起讨论案件,仍旧体贴地将选择权交给了其他人,不然最后落单的人会很尴尬。
松田阵平倒是无所谓和谁组队,他和萩原研一想得差不多,等其他人先选。
赤井秀一隐藏的身份,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他也没有立即作声,审视和判断着罗西塔和苏玳的意思。
虽然原因不同,大家默契地没有开口,让场面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一起?”风早优真偏头看向了离得不远的雪上诗花。
“行呀。”雪上诗花没有意见,她和谁组队都无所谓,她自己就能破案,其他人只是个添头。
又决定完了一对,赤井秀一见两个代号成员已经组好了队伍,他思考在其余人中,和谁组队,能够搜集到更有价值的情报,不等其他人先组,主动地道:“我和你一起,介意吗?”
被赤井秀一注视的萩原研一愣了一下,微笑着回答:“可以。小阵平要一起吗?”
他接着转头征询松田阵平的意见。
“我和小孩子一起吧,就让他们几个到处乱跑,不小心摔倒或者吓到就麻烦了。”松田阵平表示。
“我和藤田小姐一起。”霜月林檎感觉松田阵平是把她算到了工藤新一的队伍里,于是说。
藤田夏美是那个穿白裙的陌生女人,她闻言怔了下:“小妹妹,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是不能有人落单吗?”霜月林檎拿出了雪上诗花先前给出的理由,“还没有人和你组队。”
当然真正理由是霜月林檎怀疑藤田夏美会成为下一个被害人,不然为什么大家都是在漫画里有姓名的角色,就她一个新话才加入的生面孔?
霜月林檎的主线任务是成为名气超过江户川柯南的侦探。
这个任务真的太坑了!!
先不说,现在是工藤新一的时代,江户川柯南还没有诞生呢。让她超过名柯的主角,这怎么可能呀!
霜月林檎灵机一动,决定从案件出发。
只要被害人不会诞生,工藤新一就破不了案,他破案不了,就不会提高他的声望,说不定哪天受到打击,放弃当侦探了,江户川柯南也就不会诞生了!
霜月林檎的思路很绕,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上一个副本被其他玩家一致认为是“狗头侦探”的原因,也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和雪上诗花讨论过,因为每个玩家的任务都严格保密,雪上诗花也没有把自己的任务告诉过她。
但霜月林檎觉得自己的想法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很天才。
所以这次案件的被害人预备役,她跟定了。
队伍很快分配好,众人再依次划分好区域,接着便分开展开了调查。
雪上诗花和风早优真要调查的是一楼的甲板区域。
夕阳时分,天空像是打翻了的红橙紫色混合在一起的颜料盘,温度较之白天降低了许多,突然一阵猛烈的海风吹过甲板,风早优真猝不及防地掩口咳嗽了几下。
走在更前面一点的雪上
诗花回过头,有些惊讶地感叹:“你现在的身体居然都这么差了吗?你可真是倒霉。”
居然格斗分到点数只有D。
她想了想,帮他找到了一种可能。
“是不是因为那个手术?”雪上诗花说得较为隐晦。
风早优真在上个副本是猎犬的一员,猎犬成员通过解放基因组中特定区域的手术,拔高了身体的上限,副作用就是每个月都得做手术缓解,否则身体会崩溃。风早优真并没有完全接受身体机能的改造,所以治疗时间也没其他成员那么频繁,但换算到红与黑副本,风早优真不用再定时手术,身体素质受到影响,表现在数值上就是下降了一大截也很正常。
风早优真思考了下,点了点头。
“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咳嗽,很重的花香,好像是那个房间飘过来的。”黑发蓝眸的秀气男子望向斜后方开着的窗户。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好像是茉莉。”雪上诗花也闻到了随着海风飘过来的浓郁的花香,看了风早优真一眼,“我记得你不对花粉过敏呀?”
“我不喜欢太香的东西。”风早优真平淡的解释,尽管他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语气中却显而易见有点不快,他顿了下,想到了一件事,“一个患有哮喘病的人,接触到了茉莉的花粉,会怎么样?”
“引发哮喘,然后拿出身上的哮喘药?”雪上诗花弯起眉眼,“看来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黑发少女闲庭信步地走到窗户前,检查了下房间里面,见一地的茉莉,还有角落少量的月季:“是放花的仓库。”
“根据剧本杀的游戏规则,凶手就在玩家里面,得有机会在船上放这么多的花,是和爱丽丝号有关系的人?”风早优真冷静地分析。
“也有这个可能性。然而有个冷知识,花粉过敏,一般不是对花朵的花粉过敏,而是对柳树法国梧桐等树木开花时的花粉过敏。前者,就像茉莉是虫媒花粉,扩散的范围有限,后者经常用于城市的景观树,又是依靠风传播花粉,能漂浮几十甚至上百公里。所以你能看到花店一年四季都卖花,但在特定的季节,才会有大量的人过敏。”雪上诗花提出了另一种可能,“这些花可能就是船上的工作人员准备的装饰花,在宴会厅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它们,只是在角落摆了几盆,即使奥利弗·加里有哮喘,不凑上去闻,正常也不会引发病症。”
“奥利弗·加里的哮喘并不严重,允许了工作人员在船上摆放花盆,也许限制了数量。有人利用了这一点。”风早优真也认同雪上诗花的假设,比他给出的方案,可行性更高。一个需要瞒天过海把一仓库的花盆搬上船,一个只需要利用船上的装饰花。
“比如将不容易引发过敏的绣球玫瑰换成茉莉和月季?”雪上诗花配合着说出了计划的后文,接着说,“先进仓库看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证据吧,然后就是要确定下被害人身上的哮喘药有没有问题了。”
风早优真见雪上诗花从他身边经过,径直地走向仓库紧闭的房间门,静静地询问:“你觉得哮喘药是什么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我认为,哮喘药要是只是简单地放了有毒气体,会有点无聊。”雪上诗花坦然地说。
这不是上来就给答案吗?
风早优真倒是没什么想法,比起破案,他更想知道“凶手”是谁,和杀人原因。风早优真和1号虽然是游戏搭子,两人玩游戏关注的点总是不太一样。上次风早优真给她推荐了一款游戏,他认为剧情挺不错的,值得一看,结果后来和1号联机时才发现,她进入游戏后就skip,操纵的角色背着一把大砍刀,完全是一副“我不知道我是谁,来自哪里,我只知道我要大杀特杀”的模样,风早优真沉默良久,再也不给她推荐剧情向游戏了。
他感觉被1号辜负了。但1号玩游戏的态度也没有任何问题,每个人都有游戏的方式。所以他后来要么和1号玩消消乐俄罗斯方块,要么推荐她操作性强的游戏。
放杂物和装饰花盆的仓库,平时不用打扫得太干净,地板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还有不少泥土,很容易留下脚印或其他痕迹。加上搬运花盆的工作人员的脚印,屋子里的痕迹非常多,无法确切地判断凶手和被害人的脚印,但能隐约看出,有人曾倒在地上的轮廓。头部的位置就在一堆花盆的中间,还有不少花盆打翻了,茉莉纯白的花瓣被泥土掩盖或踩踏。
雪上诗花在户外就确定了这里是案件的第一现场,只是现在看得更仔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