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诗花本来以为工藤优作会在案发现场,东张西望,没看见他的人,于是走到了尸体旁边,查看轮椅上的尸体。搜查课没那么快赶到,因为现场职位最高的警察是3号,加上雪上诗花本来就是侦探,有营业许可那种,在名柯世界有特权,所以也压根儿没人拦她。
尸体面目全非,裤管下是空的,无疑就是去年出了车祸失去双腿的本间财团的次子本间泰志,也是先前在宴会厅门口,被保镖拉下去的那个人。
一般来说,凶手破坏被害人的面部,大概率是为了模糊被害人的身份。但是这种旧伤,不是一两天能够形成的,很难被人临时替换。
但她用【万能鉴定】检查尸体,分明得到了一条讯息:
【一具面目被人破坏的尸体,也许是为了掩藏他的身份。】
如果不是临时替换了尸体,还有一种可能,“本间泰志”今晚还活着,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就不是真正的本间泰志。本间诚一也知道这件事,为了掩盖某个秘密,才破坏了“本间泰志”的脸——嗯,还是叫他本间泰志方便点。
真正的本间泰志又在哪里呢?
雪上诗花注意到地上有个小球,找3号借了手套,将球捡了起来,掂了掂。
实心的,有点沉。是什么机械装置的部分吗?
尸体的右手握得很紧,死后10多分钟,右手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尸僵,尚未扩散至全身。能够判断被害人死前用力地握紧手心,但他手里什么也没拿。
“也许是犯人在尸体出现尸僵前,拿走了被害人手上的东西。”工藤新一走到了她的身侧,注意到了少女的视线,若有所思地推测。
“你还发现了什么吗?”雪上诗花也可以自己鉴定,但鉴定技能一天只能用10次,凌晨刷新,她今天还要做组织的任务呢,能省则省,她选择抄答案。
至于自己努力调查,推理属性点是A的雪上诗花表示,她懒得动,说不定要把每块砖都翻一遍,才能收集完证据。
工藤新一倒没多想,他觉得雪上诗花肯定知道答案,问他说不定是把他当小孩子提点。虽然他本来也才11岁,工藤新一却不喜欢被当小孩子看待,努力用成熟的语气回答:“那边的花盆泥土里,有烧焦的塑料。还有鱼缸碎裂了。”
“就是那个!”不等雪上诗花搭话,本间诚一冲了过来,胸有成竹地道,“我说过了,他是自杀,他是想嫁祸我!玻璃碎片就是凶器,你们没看过推理小说吗?里面都是这样写的,打碎玻璃杀人……自杀,少了一片玻璃,也不会被发现。”
“呃,鱼缸碎裂的程度,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工藤新一愣了一下,挠了挠头补充,“我已经把鱼缸拼上了,没有差玻璃。”
本间诚一:“……”
“搞懂作案手法了吗?”莲见响走了过来,视线落在了雪上诗花的身上,“需不需要我帮忙?”
雪上姐和莲见警官认识?
工藤新一敏锐地注
意到了这一点。
“差不多。”雪上诗花点了点头,望向一脸仓皇的本间诚一,鼓励地道,“根据新一君的证词,当时除了本间诚一先生和被害人,没有其他人进过这个房间,倘若不论你用花瓶敲打被害人的头部破坏他的长相,是为了掩盖什么。你犯的可能是侮辱罪,要不要先承认这个?接下来我们才有得谈论。”
工藤新一亲眼看到了凶手下手的一幕,所以尽管他直觉哪里不太对劲,还有没说通的地方,但没否定雪上诗花的推理。
“原来如此,”莲见响倒是发现什么地应了声,转而问,“你进门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没错吧?”
本间诚一面露迟疑,侮辱尸体的罪名,显然比杀人小得多。现在侦探和警察都站在他这边,他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卸下心防,坦然交代。
雪上诗花慢慢加码:“鱼缸是被害人自己打破的,我猜想你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被害人一身是血的坐在轮椅上,你本来想离开的,想到一件事,拿起花瓶,砸向了他的头。”
“不是,我……”
“啊咧咧,”工藤新一突然用小孩子的语气,天真地道,“诚一叔叔那个时候只是想破坏尸体,不是在杀人啊,是我看错了吗?”
“当然了!小鬼,我怎么会蠢到在酒店里……”本间诚一说到一半感觉自己的话会产生歧义,顿了几秒,才单手捂住脸,妥协地承认,“我砸他的脸,单纯是我憎恨弟弟的那张脸。你们或多或少也听过,本间财团的次子,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吧!泰志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给我添麻烦,今天这么重要的酒会,也来添乱,我没忍住,就用花瓶砸了他,但我确定,我砸他之前,他已经死了!我一身是血地坐在轮椅上,我还摸了他的脉搏!”
本间诚一瞪着他们,急切地为自己辩解。
他的解释十分牵强,就算憎恨兄弟,普通人也不会无聊到,在对方已经死后,还要鞭尸。就算如此,一般也是暴怒下的激情行为,本间诚一却冷静到摸了被害人的脉搏,确认对方已经死去,才下手。
然而无论如何,侮辱罪的刑期远低于杀人,再找律师运作一下,花钱贿赂下法官,就能解决。
在本间诚一信誓旦旦自己能够成功脱罪时,低头玩手机的黑发少女抬起那双明亮且神秘的翠绿眼睛,扬了扬手机,按下播放键。
“我砸他的脸,单纯是我憎恨……”
里面是本间诚一承认自己破坏“尸体”的录音。
本间诚一脸色微变。
“好了,可以抓人了。”雪上诗花对莲见响说。
“混蛋,你们骗我!”本间诚一本能地觉察出了不妙,即使他认为承认自己犯的只是侮辱罪,是他冷静思考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本间诚一咬紧牙关,怒火冲天地冲上来,要抢夺她手里的手机。
雪上诗花站在原地没反应。
不等她动手,莲见响眼疾手快地将本间诚一制服,瞬间便将他按在了地上,拿出了手铐。
“你们这是逼供,我会找律师告你们!”本间诚一费力地挣扎,却被莲见响将他的双手反剪单手按住,便动弹不得。
“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本间先生,”莲见响无奈地劝诫,“你以为她是谁啊,会站着挨你的打?我怕你一会儿被踹二里地远,半条命都没了。”
雪上诗花鼓起了腮:“……你这是什么形容?我是那么没轻重的人吗?我最多最多打断他一条腿好吧。”
本来还在思考案件的工藤新一一惊:……这女人怎么比兰还可怕!
“和我说的有什么区别?你觉得这人的身板,禁得起你揍几下?”莲见响甩了甩手上的手铐,“你别跳过过程,说个结果就让我抓人。凶手不太服气呢,以前星野当侦探的时候,也不像你这样任性啊。”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怼中,工藤新一确认了自己的猜想。雪上姐和莲见警官果然认识。顺便记下了一个姓氏。一个姓星野的人,是他们的熟人,疑似也是侦探。
……东京的侦探怎么这么多。
工藤新一莫名想到。
雪上姐的朋友,假如是和她一样优秀的侦探……工藤新一主动进步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那个狗头侦探?
星野樱是4号的本名,她在这个副本不知道怎么惹上了酒厂,变成了小孩子,改名霜月林檎,在帝丹小学读书。嗯,还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同学呢。
4号在上个副本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属于那种情报收集上的超人,推理上的矮子。最大问题是4号菜还爱玩,每次都往自己搜集来的情报中塞点私货,他们全被4号坑过。
雪上诗花没想到3号都被4号坑过那么多次了,对4号的评价还不错,有些意外。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斯特哥尔摩综合征?
“好吧,既然莲见警官实在没办法靠自己的能力推理出真相,我来说也行。”雪上诗花扬起微笑,“体贴”地道。
工藤新一:“……”
可恶,总感觉自己躺枪了。
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开的谜题啊!
工藤新一暗暗同情着被雪上姐怼还得听她把话说完的莲见警官。
莲见响表情不变,并未破防。
他和1号这两个副本下来打得最凶的时候,在《横滨记事》副本中,是真的会一个拿刀切瓜砍菜,一个操纵傀儡,把一条街都染红的程度,这才哪到哪儿。
“原因很简单,本间诚一先生将花瓶砸向被害人的时候,他还不是真正的‘尸体’。”雪上诗花慢条斯理地道,“他只是,假装自己是一具‘尸体’。花瓶里的塑料,是装血浆的袋子。他把血浆倒在了自己身上,又将小球放在了腋下,用手臂卡住,压迫动脉,这是一种魔术的技巧,可以让脉搏在你检查的时候暂时停止。你看到的,他用来割伤自己的玻璃,其实是一块冰。”
“我明白了!”雪上诗花说到这里,工藤新一也推理出了真相,“所以尸僵是从右手开始的,温度会影响
尸僵的出现,温度越高,尸僵的进展越缓慢。而泰志先生握着冰块的右手,是身体温度最低的部分。为的是误导诚一先生,那是一把凶器,随着时间流逝,冰块消失,也就没有了证据。”
“打破鱼缸也是同样的道理。”雪上诗花愉快地接了话。
“今天案件的被害人,倒是很擅长心理学。”莲见响将手铐铐在了本间诚一的手腕上,“如果在本间先生将花瓶砸向被害人头部前,他还活着,致使对方死亡的凶手,又是谁呢?这恐怕是失去了双腿,又没有了家族权势,被你监禁起来的弟弟,唯一能做到的,用生命对你的复仇。”
“你们这是钓鱼执法!偷录的录音,在法庭上不能作为证据。”本间诚一面容愤怒而扭曲,不甘心地道。
不是,这个凶手怎么这么顽强啊!
偷录的录音不能当证据,又不意味着不会影响法官的判断。雪上诗花正要说什么,门口传来了工藤优作坚定的声音。
“那就让我用另一件事,为你定罪吧。本间诚一……不,本间泰志先生。”
穿着靛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环顾四周,径直走向黑发少女,友好地伸出了手:“抱歉,来晚了,听到你们已经将事件解决了。雪上小姐是吗?我听儿子提起过你,你的推理很精彩。”
咦?她是不是一不小心被红方大佬认可了。
“谢谢,我看过您的小说,工藤先生也是我的偶像。”少女回握,眉眼弯弯地道。
在工藤优作说出他的真名后,“本间诚一”的脸色已经彻底灰白下去。
“我没能第一时间过来,是去向集团的上一任董事长本间雄也先生确认了一些事情,要打破一位叱咤商场数十年的企业家的心理防线并不容易。”工藤优作看向双手反剪着被铐上手铐,难以起身于是仍旧像个罪人一样跪坐在地面上的本间泰志,娓娓道来,“泰志先生嫉妒着你的哥哥,才能更加优秀,无疑是集团继承人的本间诚一先生,所以利用暴力团体,设计了一场车祸,毁掉了诚一先生的双腿。”
“沦为废人的诚一先生理所当然被集团放弃,然而,泰志先生的履历难以服众,所以在你们祖父和父亲的默认下,你使用了你哥哥的身份,且整容成他的样子。过去的大半年,你基本没在人多的场合出现,就是还在恢复期。”工藤优作说着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你和诚一先生是兄弟,长相本就相近,半年左右便恢复得差不多。里面是你整容的病历档案,我想,泰志先生需要向警察和法官解释,为什么要整容成诚一的模样。众所周知,过去的半年,失去双腿的诚一先生,活成了泰志先生。”
“可恶,我马上就能成功了,今天的酒会后,就能正式继承集团,我不能结束在这里。可恶可恶可恶——”
本间泰志留下了悔恨的眼泪。
并非因为杀害自己哥哥,而是不够谨慎,被一个多事的小鬼发现了这件事。
他不知道的是,就算工藤新一没有亲眼目睹案发现场,在工藤一家,莲见响,和雪上诗花的包围下,他也没一丝可能脱罪。
顺便一提,对面建筑还有个黑衣组织的绿川亮,正拿着狙-击-枪,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