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听冯梓说的笃定,也不再问李丰意见,直接命她的侍从去传召那牛俈侓。
事已至此,冯梓也不再多说话。李丰却是气得无话可说。
长乐却是矜持不愿说话。
一时之间公堂上安静的能听得个人呼吸声。但除了李丰呼吸声稍重之外,其他人确实连大气都不敢出。
一刻钟不到,前去召唤牛俈侓的侍卫带着人回来了:“禀长公主,牛俈侓带到!”
人传唤来,本应是由李丰这个主官继续审问。然而长乐却直接对冯梓说道:“冯先生。你说此人与损坏圣上亲书牌匾的之人有关。如今人叫来了,你可以问了。”
冯梓却拱手说:“冯某只求洗脱嫌疑,问案却是不敢。”
“既如此,本宫就看你如何洗脱嫌疑。”
冯梓也不多说,要来了笔墨,然后写了一个字。走了几步将纸张开平拿着问那牛俈侓:“这位牛郎……嗯,君。请问我这张纸上写的是何字。”
牛俈侓眯着眼睛,下意识就要向前走。
冯梓向后倒退一步,说:“牛郎君,你我之间距离,正好一丈。你立在回报个门口下抬头看牌匾,也当是这距离。这字笔画数、字体均与隆字相同,大小相仿。你能看出隆字少了一点,却看不清这是什么字?”
牛俈侓一听他这话,冷汗就冒出来了。
李丰一听,马上明白冯梓这番作为是想说什么。他张张嘴想要反驳。可如今长乐在此,他即便是一州刺吏也不能在她面前颠倒黑白。
他看那牛俈侓脸色苍白,便知道牛俈侓在堂上的供词不过是信口雌黄,所谓看到隆字缺笔,不过是旁人与他说的。而那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坏了牌匾的人。
但此时他却不会那么说:“牛俈侓,你为了谋得名望当庭作伪,可知蔑视公堂乃是大罪。快说,到底是谁看到告知你的?若不快快说来,定判你个反坐之罪。”
他只望牛俈侓与同谋早已经商定对策。
然而冯梓既然已经与他撕破脸,这时那里还与他客气,直接点破说:“恐怕说与他听的,便是毁坏牌匾之人。”他有对长乐说。“殿下,此人乃高度近视眼,稍远一些斗大的字也看不清。他却自称能看清隆字少了笔画,足证其乃是诬告。”
长乐这时那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冷笑说:“既然李刺吏不会审案,此案又与皇室有关。这嫌犯便由本宫亲自审问罢了。”她说着便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她的侍卫便去捉那牛俈侓。
牛俈侓那里敢招惹官非,若是被判定做假证,他这一辈子也别想着能有一天中举了。他挣扎着连声大叫:“府君救我!”
只是他那瘦鸡一般的体力,怎么可能挣脱侍卫的钳制。
李丰这是也明白了。长乐这次来就是要落他脸的。如今长乐找到了借口,说他审案不明。若是这案子真被长乐拿了过去,他公堂上被人蒙骗之事便会坐实。或许他可以联络朝中官员弹劾长乐干涉地方政务。然而他遇事不明的帽子也只能戴上了。日后他就算调离福州也是前途不明。
想到这些,他如何甘心将这案子就这么交出去:“殿下容禀。此案涉圣人威严,是地方重案,殿下虽是先帝钦命经略使,然也无权干涉地方政务。还望殿下三思!”
长乐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说道:“李刺吏所言极是。然而,这疑犯三言两语便能让李刺吏给冯先生定罪,想来李刺吏脑子不够清醒,不过还是先由本宫将人带回去。等李刺吏何时脑袋清醒了,再来提人吧!”
她说完再不停留。那牌匾也被她的侍卫带走。
冯梓看李丰脸上青白交加。他也只作势拱手行礼,转身便走。
他也是看出来了。长公主是要借这李丰来打击某些人,想来是上次李钰来福州和她说什么,这次是抓住机会发难。
他走出府衙,向着白家别院走。没走出多远,就被一人拦住。他心下一惊,定眼见是长乐的侍卫,这次定神说:“阁下拦下冯某可是有事?”
那侍卫低声说:“请冯先生随在下来!”他引着冯梓来到一处无人的小巷中。这才抱拳说。“李棠见过冯先生。”
“李侍卫多礼了。”
“在下奉殿下之命前来请教。殿下说,冯先生此时不应多参与此案。然而此案又要尽快审出个结果。殿下命在下请教冯先生,对此可有高见?”
冯梓沉吟片刻,说道:“冯某认为若想快刀斩乱麻,就得特殊手段。”什么找到那牛俈侓最近接触的人之类的,长乐不会想不到,他也不说那些东西。“冯某看那牛俈侓,心志不算坚定,或许吓唬一下,便可从他口中得到口供。”刚才那牛俈侓被带走时喊李丰救他,就知道他是个怕死的。
他想了一下,说:“李侍卫请且附耳过来。”
他在李棠耳边说了一阵。听得李棠面上又惊又疑,他只在无法想象这冯梓到底从何处得知那样的酷刑。
冯梓说完看他看自己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怪物,知道他心中想法。他只得说:“你且回去试一试,或许便能吓的那牛俈侓吐出实情。”
李棠拱手说道:“如此在下告退!”他说着便快步离开了巷子。
冯梓也随即离开。
且说李棠从冯梓口中得到妙计后,刚回到县公府时,长乐的车架正好也到了县公府大门。
长乐得侍女禀告,得知他回来,便召他到跟前问:“可见到冯先生?”
“禀殿下,冯先生授与卑下一计。”
长乐在马车内听得这话,点头说:“回府再说!”
待回到府中,牛俈侓自然是被人押去关押。长乐更衣后,召李棠去偏厅见她。
李棠奉命来到偏厅。她便问:“冯先生如何说?”
“冯先生说此案若想快刀斩乱麻,便要行特殊手段。”
长乐一听这话,双眼一挑,嘴角不自觉微微上翘。她便知冯梓会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冯梓说让她从鱼那牛俈侓交往之人查起,那她还真要重新评价冯梓的心智了。她问:“他如何说?”
李棠低头说:“冯先生说三种酷刑。”
“刑讯逼供?”长乐一听,眉头微蹙。但最终还是问。“是何种酷刑?”
“一种,是在人犯甲板涂上盐固定在木桩上,令一头羊添盐。人犯会奇痒难耐。若人犯再不招供,便在人犯脚上涂上糖水,塞入瓮中,并将蚂蚁引入瓮中。”
长乐听得只觉牙根发酸。她只要想想,便知那虽然不若棍棒加身痛楚。但被蚁群噬咬那种痒痛,恐怕更令人难以忍受。
“第三种呢?”
李棠吞了一口口水,才说:“冯先生言道,这前两种只为加深人犯对第三种酷刑的恐惧。而第三种酷刑,却只是用于吓唬人犯,实则是做不到的。冯先生又说,那牛俈侓并非心志坚定之人,当能唬住他。”
“你且说是何种酷刑?”
李棠想到冯梓说的情景就觉得头皮发麻,不过他还是说:“冯先生说,可与人犯说。要在他头顶开一口,将头皮稍稍拨开一些,然后用水银倒入这伤口中。水银极重,便不断向下流动,将皮肉分离。如此,可令人如同万条毒虫虫爬身般又痛又痒,无人能忍受,却又无处可逃,便之后同头顶上的口子跳出去,出来后,人还能跑跳。如此,整张人皮就和人分离了。”说说到此处,他偷眼看了一下长乐,看她似乎面不改色,这才继续说。“冯先生说,人犯若是经受羊舔蚁噬之苦,听到那样的酷刑定然惧怕,从而招供!”
长乐听他说完,沉默良久。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她才说道:“如此,你便依计行事。今日之内必须令人犯招供。”
“卑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