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粹宝阁将再次开张。冯梓见过粹宝阁里住着的几个女孩儿,觉得虽然依然瘦,但脸色也已经好多。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认为她们身体有病。
又检查了她们学的礼仪,感觉差不多了,便让她们准备好:“明日辰时二刻,便要开始做活。今日早些休息。”
检查完那四个女孩子的礼仪,他便离开了粹宝阁。
返回家中时,却发现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还挺眼熟。
“姑爷!”那车夫看见他远远就跳下马车垂手打躬!
是白家的马车!好像还是白素素的马车,上次他便是乘坐这马车来的福州程。难怪这么眼熟。
他皱眉‘嗯’了一声,问:“是你们二小姐来了?”
车夫听他和自家小姐竟然那么生疏的,垂着头不敢看他,应道:“禀姑爷,是二小姐来了!”
冯梓顿了一下身形,但马上便抬脚进了家门。这院子不大,也没偏厅,他径直向正厅走去。
门外个丫鬟候着。人冯梓见过,是白素素房中服侍的丫鬟之一,名字他不知。见到这丫鬟,他便知白素素果然在正厅里。
那丫鬟见到他,屈膝行礼,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正厅里听到:“姑爷!”
冯梓只“嗯”了一声,脚步没停直接走进厅里。在厅中玉韫在一旁规规矩矩侍立着,碧莲正给白素素斟茶,用的正是他那套茶具。
玉蘅小丫头也在厅中,她就站在她姐姐身边。冯梓扫了她一眼,看她双脚不停地小范围挪动,想来是站太久脚酸了。
他见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玉蘅,你病刚好,快去休息!”
玉蘅小丫头连忙应了一声,看了一下她姐姐,然后开心溜了出去。
听到他这话,又看到玉蘅小丫头直接跑了出去,厅中其他三人心思各异。
冯梓体恤玉蘅,玉韫作为玉蘅的姐姐当然感激他。只是在夫人面前如此做,她担心夫人对玉蘅不喜。那对玉蘅日后可不是好事。
碧莲见冯梓如此作为,低头退到白素素身后。她为自家小姐不值。自家小姐听说姑爷在福州惹上了麻烦虽然没直接出手帮忙,可也命裘大掌柜看顾些。平日也多有留意福州的消息。前日听得粹宝阁要重新开张,小姐便决定要来福州。以往,她小姐只是每季来一趟福州而已。
如今这姑爷买了娇倩丫头不说,还那丫鬟面前半点也不给小姐面子。
那小丫头走之前更是连招呼也没跟自家小姐打。虽然小姐不常在此处,无论如何也是姑爷的夫人。由此可见这姑爷丝毫不在意小姐,也便根本就没教过下人尊重自家小姐。
白素素坐在椅子上,她个子较为矮小,双脚只脚尖触地。
冯梓想到她的双脚因为受过重伤,垂着不好。打量了两眼,看到墙角处有一个墩子,便转身去取了放到她脚下。
白素素,见他竟然蹲下伸手要抬自己双脚,被他吓了一跳,她向后坐进去了一些:“你要作甚?”
只是她双脚不便,没能躲开。冯梓的手抓住她的一只小腿,眉头皱了一下。平日被裙子遮着,他从未见过她的小腿。如今触碰到才知道她的肌肉都有点萎缩了。小腿肚没多少肉,而且他似乎碰到了一个骨节!
他小时候在农村上小学,有一个同学在二年级时不小心摔断了腿,因为接骨没接好,后来走路都一瘸一瘸的。他那个同学断骨接口骨痂很厚,在小腿迎风面不用摸都能看到突起。想来这白素素应当也是在接骨时没能接好才变成如今这样。
碧莲见状将头垂的更低一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不过这会她心里对冯梓的怨念倒是少一些。
秦玉韫也低下头不敢看,心里却认定,郎君和夫人挺恩爱的!
冯梓可不知道两个丫鬟误会了什么。他将白素素两条腿放到墩子上,道:“既然个子矮,日后坐这样的椅子,将脚架着舒服一些!”
个子矮?白素素本因他的动作脸上发烫,结果脸上的热意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一盆冷水泼灭,脸上犹如生了烟一样有青又白。
冯梓看她脸色,也知道自己说话戳中她伤疤了,轻咳一声说:“你怎么来的?”
白素素深吸两口气,心里对自己说,“不气,我不气!”。良久她才说道:“乘马车来的!”
冯梓瞥了一下醉,这不是废话吗?不是乘马车来难道还能是碧莲那丫头背着她走一百多里路来的?
不过在他眼里,白素素仍是一个小丫头呢。他也不和他计较:“不是还没到核账时候吗?怎么突然来了?”他倒也知道白素素通常是三个月来一趟福州和那些商铺核账。过年时还会让这些商铺的掌柜将账务送去白府核算整年的账务。
白素素将脚挪了挪,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漫不经心地说:“听说粹宝阁要重新开张,我便来看看!”
冯梓将一句“不是说我全权负责吗?”在嘴唇边吞了回去,说:“你好歹也是粹宝阁的东家,确实该来看看!”
白素素抿着薄薄的嘴唇,良久才说:“碧莲,你们都先褪下。”
碧莲忙应了一声“是”。秦玉韫也知机地更在她身后一起出去了。碧莲出正厅的门时,打手势将守在门外的那个丫鬟也叫走。
冯梓看看到她们走去了院子中间候着,扭头问:“你有事与我说?”
白素素轻咬了一下嘴唇,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她最终还是问了出口:“那面宝镜你从何而来?”
冯梓不答反问,笑道:“你也想要?”
白素素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冯梓和她见面次数不多,但也有十几次。之前每次和相处,她都像一个修养极佳的深闺小姐一般,对一切都平平淡淡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失态。不过这样的她更多了几分人气。她这等年龄本就该活泼一些才好看。
他呵呵笑说:“被说中了也无需恼羞成怒啊!”
白素素轻哼一声,等了一会才有回到那个平淡的白素素,说:“那个想要了?我只是觉得你那样卖掉宝镜虽说获益极丰。然而其实可以利用那宝镜获得更大的利益。”
冯梓笑着问:“那你觉得该如何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白素素抬眼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利益最大化?”她轻笑说。“这词倒是贴切。”
她顿了一下,又说:“听说那宝镜你卖了一千八百多贯?”
冯梓点头,说道:“没错。你要分红?”
白素素瞪了他一眼,决定不理他。她自顾自地说:“那确实是不错的价格。但若是你还有同类的宝镜,完全可以将那宝镜献于皇家。皇宫中妃嫔众多,又惯是争风斗艳。一人有了,其他人当然会重金求购。那样你赚的才会更多。”
冯梓听她说完,想了想,觉得还是多少有些道理的。但转念一想。若是他只有那镜子,她说的法子倒是可用。然而,他要卖的可不仅仅是镜子。镜子在他手上是一个极好的广告。如果送去皇宫还不是便宜了白家?现在他可没资格接触皇家。
他轻笑说:“若是献给皇室,我又有甚好处?”
白素素有轻哼一声,说:“我确是想着将那宝镜送入宫,给我大姐。但我大姐也绝不会自己用。不是送给皇后,便是送给太后。听说那宝镜能将人照的纤毫毕现,那样的宝镜,女子定然都喜欢。那样的宝镜在宫中定是人人想要的。所谓上行下效。宝镜宫中流行,公侯贵族便一会趋之若鹫。如此你的宝镜兴许能卖的更高价。”
冯梓听她说完,笑着说:“没想你比我更贪心。”
白素素翘起嘴角,眼角上扬,说:“做买卖,追求最高利润理所当然。”
冯梓摇头笑道:“一千八百贯的售价已经是极高。若再高,恐怕就怀璧其罪了!”如果买镜子真的成为一个大生意,白家根本就不够瞧的。
白素素听他说这话,很是认真地看着,突然笑道:“我还以为你被冲昏了头。如今看来,你还算是清醒的!”
冯梓听她这话的意思,方才的话竟只是在试探他?他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他似笑非笑,道:“白二小姐放心,我不会给你白家惹麻烦的!”
白素素微微撅着嘴唇笑,说:“你已经招惹了。程家可不是你招惹的?”
“怎么和我听说的不一样,据说我才是遭了祸的池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