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章要引出几个后期主要的配角,进度会稍慢一些。)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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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裘掌柜果然带着两个厨子来了。这两个厨子都是他之前教过菜式的。其中一个正是学了鱼头豆腐汤的那个青年。
他们来的时候,还不到午时。裘掌柜看到红玉与高进坐在小几子上拿着用菜刀背剁着什么。他走近了看。他们剁的是那平日鱼塘水沟常见的螺蛳尾巴。
两人已经剁了好长一段时间,地上都是粘乎乎的螺蛳碎末。
冯梓走出正厅,手里还拿着一个茶杯:“裘掌柜来了?请进。”
裘掌柜马上行礼,比往日显得更标准一些:“姑爷!”他昨日可是听说了这个姑爷弄出了一个竞卖,还卖出了一面宝镜。那宝镜让长乐县公府买了去。街坊传闻,宝镜卖了一千八百多贯。
如今,他可不敢再小觑这位入赘的姑爷。
冯梓摆手说:“最烦的便是这般礼来礼去的。进来吧。食材还未准备好。”
“姑爷安!”那正觑着高进他们的两个厨子也连忙过来行礼问好。
冯梓抬手说:“你们两个看着高进他们是怎么弄。有什么不明白就问。等下可不要再问我。”
冯梓等裘掌柜进来,请他坐下。
裘掌柜看着有靠背的椅子,眼前一亮,说:“姑爷,这可是胡椅?”
冯梓笑着说:“胡人还没这番心思弄出这样的椅子来。”
裘掌柜慢慢坐下了,向后靠了一下,感觉这椅子比跪坐要舒服得多。若是再打造的精致一些,福聚来又能出一些新鲜物来吸引客人。不过这样的椅子还要配上这腰高的桌子才行。
冯梓也不管他想,说:“今日请裘掌柜来,是打算卖两个菜方给福聚来。”
裘掌柜闻歌知雅意,从袖袋了取出一小锭金子放在桌子上,说:“姑爷有新菜式能想到我们福聚来,裘某不胜感激。”
冯梓犹豫了一下,说:“交易而已。这四两金子换两个菜方。我也有事求裘掌柜。”
裘掌柜马上拱手说:“不敢当姑爷的求。请姑爷吩咐!”
冯梓也没兜弯子,说:“今天要卖的菜方,原料就是外面高进他们正在弄的那些螺蛳。那本是不起眼的东西。昨日卖那些东西的,是两个娃儿。我看着他们还小,不忍他们学那些大人到西市卖。又恐他们被拐子拐了去。”
裘掌柜刚才也看了那些泥鳅和螺蛳。那确是常人都不愿吃的。只有那些实在没钱的人才捉来吃。如果不是冯梓之前多次化腐朽为神奇,他看那样的食材别说花钱买方子,说不定直接拂袖走人。
如今听冯梓如此说,也明白两个娃儿拿着那些东西在西市卖,便是从早到晚,也未必能卖出去。冯梓话里是希望福聚来能收下那娃儿送来的小鱼和螺蛳。
福聚来当然不是看善堂,看谁可怜便照顾谁。但若是那两样东西能做出可口的吃食。那反正要买,买那娃儿的或是他人的,于福聚来而言均无不同。
想到这他拱手说:“姑爷仁义,裘某自当遵命。”
冯梓笑了笑,说:“你无需给我戴高帽子。”说着他开了一下茶壶盖,看茶泡好了,便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放到裘掌柜面前,说。“尝尝这泡出来的茶。”
裘掌柜告罪一声,拿起茶杯看了一下黄绿色茶汤,小心嗅了一下,只觉茶香扑鼻,并无丝毫青涩。他心下惊异,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汤入喉,他轻声说:“好茶!”
冯梓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那我也不客气。只想请裘掌柜能以每斤五文钱收那些小鱼,每斤三文钱收那些螺蛳。日后便是有人低价来卖,也不要压他们的价。而且优先收购他们送来的。”
裘掌柜听得他这个要求,有些犹豫。冯梓开的价格本来就高,还不能收购旁人的,又不能压价。这不符合做生意的规矩。
冯梓看他犹豫,便说:“我再教你们一种新的吃食,权当补偿。”
“姑爷此言,羞煞裘某。不敢白要姑爷的方子。方子钱自当要给。日后那娃儿送来的食材,福聚来也当按姑爷吩咐的办。”
冯梓笑了,说:“我这人混得很。他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仗。那新吃食,你不要可不行。”他不等裘掌柜再说轻拍了一下桌子说。“就这么定了。那新的吃食,你要今天一起学还是择日再学都可。”
裘掌柜说:“不敢多扰姑爷,今日学完便可。”
其实冯梓今天要教福聚来的,一个是炒螺蛳。虽然还没有辣椒,大茱萸和姜也是可以去腥的。另外还可以放一些紫苏。
而泥鳅,则是教了几种做法,红烧、黄焖、瓦煲炖豆腐。
那所谓的新吃食,其实就是黄豆芽。之前他自己发来自己吃的。他连发豆芽的办法也交给福聚来。不过他也声明,这个方子日后他还会教其他人。所以他不收福聚来的钱。
裘掌柜虽然想独占。但冯梓不同意,他也只好作罢。
在吃那螺蛳的是后,只有冯梓一个人吸的顺溜。其他人忙活半天,三个能吸出两个就算不错了。冯梓面前放了一堆的壳子,其他人还在用筷子忙活着。
冯梓笑着对裘掌柜说:“这螺蛳将肉挑出来炒也可以。将螺蛳放水中煮熟,再用竹签挑出,螺肉猛火爆炒。然则一碟需要的螺蛳可不少。若是客人不惯吃法,供应竹签便是。”螺蛳肉遇盐后失水严重,三四斤的螺蛳也未必能炒出一碟够分量的菜来。
裘掌柜被这螺蛳的辣味辣的小声吸气。他吃着就知道这是下酒的好菜。若是将肉挑出来炒就没这种吃法的乐趣了。
他笑着说:“店中备些竹签,也不需成本。”
冯梓只是点一下,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
吃完午饭,冯梓留下裘掌柜,问他:“裘掌柜在福州多年,可知那长乐县公府?听闻公侯都居于洛阳。怎么福州便出了个县公府?”
裘掌柜抬眼看着冯梓,不知道他问这个是何意。他小心地回道:“长乐县公乃先帝特许居于福州,只不过之数年前县公府在长乐县。四年前,县公府才迁至福州城。两年前,今上更是下旨,赐长乐县公府仪比国公。”
冯梓这才明白为什么一个公侯竟然在福州建府。
看他若有所思,裘掌柜心里一跳。这姑爷莫非打县公府的主意。他越想越觉有此可能,忙又道:“县公府虽然无人继承,然圣上并未将长乐县公除爵。县公府夫人更是当今嫡妹,长乐长公主。”
无人继承还没有除爵?又长公主都出来了。这长乐县公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是因为做了长乐长公主的驸马之后才换换成这个封号的?
又听裘掌柜说:“长乐县公本是土人首领,因平定江南东道南边的土人,被先帝封为长乐县公,居于长乐县,任长乐经略使,仍镇守本道南部。四年前先帝赐嫁长乐公主。公主尚在途中,土人造反,长乐县公率兵镇压,闻土人围困长乐县城,回师途中,县公中毒箭不治身亡。长乐县亦为贼兵所破,县公府付之一炬,满门尽末。公主驾到后,先帝命福州督造县公府。长乐县公家人亲族具没,然旗下兵卒仍以县公府为尊。由公主殿下权长乐经略使一职,公主调兵平定土人叛乱。先帝以功封公主为长乐经略使。及先帝崩,公主获封长公主,当今圣眷更隆!”
“没有县公,土人也遵从号令?”
裘掌柜低声说:“土人不论男女,只认县公府。有无县公,并不在乎。”
冯梓听他说的语焉不详。但大概也听明白了。土人没有那样的重男轻女的想法,认女人做首领也并无不可。
这从岭南历史上的冼夫人,还有明代的秦良玉便可得知,在土人眼里女人也可以成为首领。只要这个首领能让他们过的更好,他们就支持。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长乐长公主对外才以夫人自称,而不是更尊贵的长公主,恐怕就是为了让那些土人更有认同感。
他还看出裘掌柜吞吞吐吐是担心他会冒犯了长乐长公主。虽然长公主的名号不显,但是皇帝的嫡亲妹妹。如果他真的冒犯了,还真的是寿星公上吊了。他还没那么蠢。
他问这个问题,是想知道这个长乐县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看看有无可能利用它让自己成为皇商。
现在得知对方来头那么大,他便有再多想法,在没绝对把握之前,只能暂且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