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葛婶子的以身示范,刚才还躲在门口的人也不再怕,纷纷过来围观。
冯梓既不阻止,也不赶人。只是好心提醒她们时辰。
后来也不用高进在外面敲锣便陆续有人来看宝镜。
有人问宝镜的价格时,冯梓只说:“宝镜无价,有缘者得。本店定于明日申时四刻进行竞买。竞买底价四百贯。出价最高者得!”
四百贯的价格吓到了不少人。
进来店里人来人往,直到冯梓在申时末打烊都没卖出一样东西。因为今天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底层人,而他摆放在店铺中的,最便宜的一样东西打折之后都要一贯钱。这个价格非是他们能买得起的。
高进和红玉本来看着店力来了那么多人,生意定然很好。结果却是让他们大失所望,收拾货物的时候都有精无神的。
冯梓关好前门,让他们先从后门出去。他掩上后门之后将东西又重新收回空间内。这才和他们一起返回那个赁下的小院。
晚间。
在厨房里,高进烧火,冯梓做菜。冯梓看火不够猛,笑骂说:“人没精神,连烧的火都没精神了!”
高进赌气地将灶膛塞得满满的。
冯梓看他这样子,打趣说:“怎么。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高进嘟囔说:“小的当然急。姑爷说过生意好了要给小的奖励。”再过三四年,他便能娶亲了,还以为这次跟着姑爷能赚到聘礼呢。可没想到会是这样。
冯梓将菜起了锅,说:“行了,你看着吧。这个月,怎也要给你五贯的奖励!”
“姑爷莫要骗小的!”
“骗了你你有钱给吗?”
高进闷头烧火。张嘴就是钱,姑爷都钻钱眼里去了。
翌日巳时初,冯梓才带这两个半大的孩子出门去开店。
这次冯梓提着一个小箱子。他们刚进西市,却发现店门前聚满了人,似乎还怨声载道。吓得他们躲在一边不敢过去。
红玉躲在冯梓后面偷偷看了一眼:“姑爷,这如何是好?人好多呐!”
冯梓想了一下,说:“我们悄悄进去。”他们只能从店里面才能打开铺面。
冯梓他们借着过往的人群躲了过去,然后悄悄近了铺面的后院。
才打开门红玉失声大叫,说:“姑爷,店里招贼了!”
冯梓脸一黑,说:“谁说遭贼了?是我让人将东西收起来了。”
“都收起来了?那我们卖什么?”
“卖宝镜!”冯梓笑了笑,然后交代说。“可记得昨晚我说的?”
两人马上同时点头说:“记得!”
“那还不去准备。”他说着就去将镜子拿出来放在那几子上。
高进红玉搬了一张桌子放到门口处,然后才去开门。冯梓刚跨出门槛,外面就有人叫到:“开张了,开张了!”
冯梓看到那些人就要涌进来,连忙让高进和红玉先将门重新关上。
“冯东家,这是何意?巳时方开张便已是怠慢,如今更将客人拒之门外更非经商之道吧!”
冯梓看着那人二十五六岁,一张长脸,轻浮于表面,又听他似乎是在煽风点火的话,心中颇为不喜。但他明白此时还不是和对方争这口气的时候。
他也不管那人,拱手说:“好教各位尊客知,本店今日要竞卖宝镜。因店内逼仄,无法容下许多人。故而今日本店暂停营业。稍后开张,只接待有意竞买宝镜的尊客。”
今日来的多是女客,而且他出来后,还看到数辆似是大户人家的马车。马车虽然看不到里面有人,但车外侍立的侍女,证明马车里大概是女眷。
他知道那些马车内的人才是他潜在的买家,便加大声音,让那些马车上的人也听清:“那么,如何甄别有意竞买宝镜的尊客呢?很简单。今日本店在竞卖宝镜之前,将会任由尊客们的入内观赏。然而,入内的尊客需要交付五贯作为入场费。”
“五贯入场费,岂非明火执仗抢劫!”又是那个长脸男。
冯梓大声打断他,说:“入场观赏的尊客将会拿到一份竞标封,此竞标封内有竞标卡,若观赏宝镜之后有意竞买,则可将竞买价格及竞买人姓名书于其上,密封好并交予小子。竞价时限,至今日申时四刻止。”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申时四刻,小子将当众揭标,出价最高者可得宝镜。届时,银货两讫。若出价竞买却未能中标者,将获赠三块共价值六贯的的精致香皂。入场费用将不再退还。敬请各位尊客知释。”
他说完,再次抱拳打恭。然后转身拍了两下门叫高进开门。
高进开门后,拿着一张木板,挂在门口。上面写的真是冯梓刚才说那些话差不多的意思。
而店铺的门虽然开了大半,却被一张桌子又挡住了大半。空出位置也有高进挡着。
外面那些想来看热闹的人嚷嚷闹闹的说着闲话,却无人敢不依不饶。这西市也是官员管理的。谁要是闹事,也会被捉去打板子。
粹宝阁此时摆出这个架势,他们可以说他做生意不地道,却不能说他不公道。
这世界,你做生意强买强卖、缺斤短两都是错。但人家不做生意,却没人能说他是错了。他卖的又不是粮食。
外面围着的人骂骂咧咧的散了。但是还有一些还不死心,一个穿着靛蓝色长衫的中年人的朝冯梓大声问:“冯东家,你昨日说店内货品三日内一折。如今你不开张做生意,又如何算?”
冯梓眨眨眼睛,说:“好教尊客知,本店打折之日,已去一日,今日是第二日,明日便是第三日。过后价格便恢复正常。”
“冯东家的莫忘了你这话!”
冯梓眼睛稍稍一眯,脸上却笑盈盈地说:“冯某不敢稍忘!”
那青衫中年人转身就离开,然后找来一个像是伙计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伙计飞快地走了。
与那青衫中年人一样吩咐身边人的,还有几个。冯梓扫了他们一眼,却也为多言。
这时,一辆马车身边的一个丫鬟走了过来。这丫鬟十六七岁,身上服饰光鲜亮丽,身裁娉婷如柳、面容姣好,面对一大男人的目光也无丝毫慌乱。这从容姿态便是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又也许是知道她主人身份,在粹宝阁前围着的人都不由自主让开了路。
她娉娉婷婷地走到粹宝阁的门前台阶才停下,问冯梓:“冯东家,我家夫人没有带那么多的铜钱,可否用金子支付入场费?”
冯梓求之不得。一贯铜钱六斤多,五贯就是三十多斤,他收了也不好带。就算是放在空间空间里也是碍地方。
他敛容,说:“当然可以,赤金一两作十贯计。请在这位红玉姑娘处换取竞标卡。”
那丫鬟微微敛礼,便走上台阶从一个香囊中取出一小颗金豆交给红玉。
红玉连忙接过,双手送上一份用红纸制成的信封。
那丫鬟拿着信封返回马车处。不多会,一个头戴白色帷帽,身穿藕色带粉的绫纱高腰裙的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在护卫和侍女的层层护卫来到粹宝阁。
那位夫人经过冯梓身边时,连停顿都没,径直向大门走进去。
高进连忙让开路。
冯梓看着一群护卫和侍女也跟着进去了,他也尾随其后一起进去。
那位夫人进去店中,看到四下货柜上竟然空无一物,只在中间有一张几子,几子一侧还点了一根白色的巨烛。
她看到那几上摆着的的椭圆形物件。
冯梓先一步翻过围栏,将镜子移到几子一端。等那位夫人来到围栏之外,他便调整镜子的角度,说:“夫人,此乃世上独一无二的梳妆镜,以纯净无色之琉璃为镜面,以锡为镜框镜座。此镜镜面椭圆形,高两尺一寸许,宽一尺二寸许。”
他说着上下左右调镜子的角度,说:“此高柄镜座可使镜子前后左右翻转。镜背乃一只孔雀,制作精美绝伦!”
那夫人的脸被帷帽遮挡,冯梓也不敢盯着对方的脸看,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等冯梓将镜面重新转过来,她突然说:“冯东家可否将镜子移近。”
她的声音听着很年轻而清悦,不像是本地口音。
冯梓愣了一下,便将几子小心拖动,距离那栏杆半尺左右的位置,又将镜子一道几子边沿。说:“琉璃易碎,请夫人动作小心!”
那夫人点点头,说:“还请冯东家出来,本夫人想看清楚一些。”
冯梓明白她是要摘下帷帽,却不想让他看到容颜。
他便从围栏内跳出来,站到她们身后,和那些侍卫转过身站在一边。
那夫人果然摘下帷帽,对着镜子顾盼良久。
良久,那夫人才再次开口说:“冯东家,这宝镜本夫人欢喜得紧,恨不能马上搬回家。本夫人愿作价一千两百贯,冯东家可愿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