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之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赵二的病房里见到许久未曾相见的谢安书,谢安书一身长大衣,长及脚踝,整个人带着阴森的气质。
涵之愣在当场,不过很快的,她并不理会谢安书如何,将切好的果盘放在赵二的小桌上,道:“赵二哥,我给你切了一些水果。”
赵二本是与谢安书有些怒目相向,见沈涵之这般,突然就笑了起来,他呲牙一笑,道:“谢谢你啊!”
涵之轻笑摇头,道:“应该的,既然你这里有客人,我就不久留了。”也不过多在此,立时出门。
赵二得意的对谢安书扬了扬眉,谢安书则是面色越发的阴沉,他快走几步,追出了门,“涵之。”
沈涵之停下脚步,回头,神色十分的平静,“我想,这位先生还是称呼我沈四小姐更好,我不觉得自己与你相熟。”
谢安书捏紧了拳头,平复心绪道:“不要与我闹脾气了好吗?回到我身边,我还是爱你的。”
涵之嘲讽的笑了出来,她上下打量谢安书,缓缓道:“我不知道谢先生哪里来的这种自信,又不知道谢先生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只是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这个话说的有几分可笑,我并不知晓自己与你有什么关系,能让你说出这样的话。虽然现在也是言论自由,可是如若谢先生要诋毁我的名誉,我沈涵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越是深爱,越是不能容忍谢安书曾经对她的伤害,如果爱情的开始就是欺骗,如果爱情的开始就是要将人困在一个牢笼里,那么她是不需要这份所谓的爱情的。而现在,一切时过境迁,她对此人倒是也没有太多的爱,只有一丝对旧时光的厌恶,厌恶自己曾经那般简单就相信了一个人,爱上一个人,而这个人并不值得她曾经付出的真挚感情。
谢安书死死的盯着她,缓和一下试图劝她:“我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情让你觉得有些难受,但是你该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爱你为前提,我是那么爱你,才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一直想找一个机会与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但是你的父亲阻拦着一切,可是涵之,你就没有想过,除了我,你又可以嫁给什么人呢?”
这个时间走廊里并没有什么人,谢安书也就毫不避讳。
涵之立时就冷笑起来,若是原本只是厌恶,那么现在倒是成了无尽的恶心,她上下打量谢安书,轻声问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与你拥抱过,亲吻过,我就不能嫁给别人,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利了吗?谢安书,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且不说只是拥抱亲吻,就算是真的做过了什么夫妻间才能做的,我看清了你这个人的真面目,一样不会与你在一起。我或许会嫁人,或许不会,但是不管会与不会,都与你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也从来不觉得那些曾经的过往就会成为我的污点,我是一个**的个体,我不是从属于你的一个附属的存在,我想如若我嫁人,那么我的丈夫也会是一个磊落的君子,他并不会认为我爱过别人就看不起我,而将我当成一个从属。至于你,谢安书,虽然很厌恶你,但是我也很感谢你,感谢你让我知道一个男人卑劣是个什么样子。在我以后的路上,我会谨记自己从你身上受到的教训。不会再重蹈覆辙,犯同样的错误。”
言罢,涵之径自离开,并不给谢安书一丝说话的机会。
谢安书看着她的背影,狠狠的锤了一下墙,病房的门嘎吱一声打开,赵二似笑非笑的睨他,学着沈涵之的语调,“感谢你让我知道一个男人卑劣是什么样子,呵呵,呵呵呵。谢安书,看来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啊。我就说,沈家姐妹都是聪明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嘲讽够了,他一个转身,回房睡觉,今晚还真是会好眠啊!
涵之虽然义愤填膺的抨击了谢安书,但是若是细看,她已然颤抖,她抱着肩膀倚在楼梯间的墙角,默默的掉眼泪。
那是她最单纯最热情的少女时代,只是被谢安书这个人摧毁的一丝也不剩,想到此,她越发的难受,不断地擦泪,但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啊”一阵尖叫声传来,涵之一听,白了脸色,“悠之!”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冲到了三楼病房,门口的卫兵好好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涵之觉得有些不对,不过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就推来了房门
眼前的一幕让她一下子就呆在了当场。
陆浔就这样趴在悠之的身上,两个人的姿势诡异。
很快的,她飞快的跑过去,一把拽开陆浔,陆浔本也要起身,被她这么一拽,后退了一步,她挡在了悠之面前,深呼吸冷然道:“少帅做什么!”十分严厉。
仿佛下一刻就能冲上去与陆浔拼个你死我活。
陆浔抿了抿薄薄的唇,一言不发,转身出门。
涵之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倒是怎么也发不出来,只是很快的,她转身检查悠之,就看到床上已经被染红,她心里咯噔一下,颤抖着道:“他、他欺负了你?”随即怒火中烧,疯狂起来:“我杀了他。”
悠之连忙拉住涵之,解释:“没的,他没欺负我,我、我来月事了。”
涵之:“啥?”呆了。
悠之简直觉得无地自容,如若有个地缝儿,她一早就钻进去了,只觉得丢人无比,哭丧着脸道:“我来月事肚子疼,陆浔以为我病了非要叫大夫,我们拉扯,可能拉到他之前的伤口,他就倒在了我的身上。然后、然后”悠之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到家了,她没脸见人了,“然后血就蹭到他的手上了。”
带着哭腔解释完,就看涵之已经懵了。
好半响,涵之看床单上的血迹又看她的裤子,果然是不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怎么安慰妹妹才好,她动了动嘴角,但是实在想不出安慰的话,只道:“没事儿,没事儿,呵呵!这个你起来一下,我去给你找床单和裤子帮你换上,另外给你买月事用的必备品。你这是第一次,难免很多事情不懂,过于慌乱,没事儿,没事儿的。”又想了想,道:“真没事儿,你五姐那时候还以为自己患了绝症要死掉了,你这还知道是月事,挺好,挺好的。”
悠之抱着一线希望,扬着头,可怜巴巴的问道:“真的还好吗?”
涵之吞咽一下口水,“还好!”声音倒是果断几分。
悠之立时就将头埋了起来,道:“啊啊啊,可是被陆浔看到了,好烦,好烦好烦。他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啊,他”
“咳咳。”男人咳嗽的声音响起。
悠之抬头,就见陆浔去而复返,悠之随即又将脑袋埋了起来,她不能见人了。
陆浔看看悠之,又转向涵之,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声音没有波澜:“这是新的床单、衣服,还有一些必备品。你先换,我去看看给你准备的红糖水。”
说完,转身出门,幸好他们一开始就是住的私立医院,这里不管是设备还是其他,都是极好,医院在一楼附属的一个店铺几乎可以买到任何需要的东西,甚至不常有的一些外国货都一应俱全,只要有钱,是绝对会感觉宾至如归。
陆浔刚才就是在这里买了女子月事用的,他再次下楼,问道:“水好了么?”
老板娘笑道,“好了。”
看陆浔买的这些东西就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女儿家总是会因此多出许多烦恼,如若在住院的时候碰到来月事,更是不方便。她道:“你刚才说肚子疼,我这个法子极好的,原本我们家闺女就是这般,后来一直吃的。倒是也好了。”
她将一颗鸡蛋打入碗中,又是倒入红糖,滚烫的开水十分缓慢的倒了下去,冲着生鸡蛋,热气腾腾,原本的生鸡蛋成了好看的鸡蛋花,又因为放了红糖,整碗红彤彤的鸡蛋羹便是做成。
老板娘笑道:“这看着简单,但是长久吃,十分补血,最适合女孩子了。如果来了月事气血不畅,长期喝也会有缓解的,不过红糖这种东西,很容易造成量大,若是不疼,月事期间倒是不需要大补,之后补一补即可。可女子都是娇气的,大部分都有些不畅,这个时候就别担心量大不量大了,还是先通畅了才好。来,先生,您这样端着,也省的烫手。”
老板娘五十来岁,又是一直在医院里开店,她家先生就是这医院十分有名的大夫,大抵如此,倒是也不太在乎性别,细细的叮嘱着。
陆浔依旧面无表情,他看老板娘为他将碗放入了小托盘,双手擎着上楼,门口的卫兵看少帅去而复返,眼珠子险些凸出来,不过两个卫兵倒是力图表现的十分自然,目不斜视。
陆浔示意一下,其中一个卫兵连忙敲门,门里传来女子的声音,陆浔进门,看悠之已经换好一切,乖巧的躺在了床上,只是脸色倒是绯红的厉害,他来到床边,开口:“你给这个喝了。”
又是面无表情的将老板娘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完,坐在了窗下的椅子上,不开口了。
悠之尴尬的一口闷了,热乎乎的,说不出的感觉。
她小小声道:“那个谢谢你啊,还有,对不起啊!”
陆浔:“不要放在心上。”也不知是回应哪一句,不过经过这么一场,沈悠之的脸色倒是没有那么苍白了,他放心几分,“好好养着,我明日来看你。”起身告辞。
“不用不用,明日不用来了,多谢你啊!”悠之连忙摆手。
陆浔总算是露出不一样的表情,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悠之,缓缓道:“你太见外了。”
等陆浔走了,悠之还在发呆,她与涵之言道:“他什么意思啊。”
其实涵之也觉得尴尬,不过强撑着,道:“没什么意思,不是说不要放在心上吗?好了,过去就过去了,好好睡一觉,你这中了一枪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又这样了,可真是失血过多,我等明早让家里熬点猪血汤给你补一补。”
悠之一听那玩意就觉得腻歪,她摇头,“不想喝,还没红糖鸡蛋羹好喝呢!”
涵之白她一眼,“是红糖鸡蛋羹好,还是端着红糖鸡蛋羹的陆浔好?”
悠之觉得自己真是委屈死了,她觊觎谁也不会觊觎陆浔啊,她惆怅,“姐姐总是多想,不过哎妈呀,刚才真尴尬。”她捂脸,不过随即把手放下,疑惑的盯着涵之道:“姐姐刚哭过了?”
涵之有些不自在,不过又一转念,也没什么可瞒着的,道:“刚才见到了谢安书,有点感慨当年自己看错人,伤心了。”轻描淡写的。
悠之蹙眉,对涵之招了招手,涵之坐到床边,悠之小小声,“四姐不要觉得舍不得,也许舍不得会有些难过,可是如果舍不得可以带来更多的东西,那就是值得的。而过去的事情,不管是好还是不好,都只是我们经历的一小部分,我们还有一大部分,很大很大一部分,所以不要为了这些难过。”
涵之笑了出来,她揉了揉悠之的发,道:“小孩子家家的,还知道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一向都看的很明白。谢安书这种人,他只适合找一个顺从他的女人,而我并不是那种人,与他也不可能有什么更深的牵绊了。”
陆浔这次来北平并没有什么人知道,直到第二天上午,秦言才接到陆浔的电话,他来到陆浔的寓所,就见他靠在窗边摇椅上休息,他蹙眉,“你本身也有伤,何必这样来回奔波。”
陆浔睁开了眼睛,立时就恢复了锐利,他道:“查的怎么样了?”
秦言将外套脱下挂好,沉吟一下言道:“是赵云姗之前安排在这边的人,她一直都有差人盯着大姐,虽然他们的能力动手不能全身而退,但是却可以推波助澜。再给我一天,人全都给你抓住。”
陆浔手指点了点摇椅的扶手,道:“赵云姗都死了,我倒是也看看,那群乌合之众有什么用处。”只是迟疑那么一瞬间,陆浔变了脸色:“不对,赵云姗能安排过来一直盯着大姐的人,必然是她极为信任的人,而现在赵云姗死了,你猜这个人会做什么?”
秦言,“若不是赶回去为赵云姗报仇,就是为赵云姗完成心愿杀掉大姐。”
陆浔很快的拿起电话,拨通了沈家,“找陆宁。”
电话那头是佣人,“陆小姐已经出门了。”
秦言劝道:“别担心,大姐身边也是有人的。”他迅速出门,“你有伤,我去看看。”
陆浔也并不耽误,立时就起身,只是还未曾走到门口,猛然停下脚步,只沉默那一瞬间,他透过窗户的反光似乎是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光芒,本能又迅速的闪躲开来。
“砰!”
一枪就这样打了进来,陆浔立时从靴子里掏出勃朗宁,对准那个方向回击。
枪声引来卫兵,陆浔翻滚到窗前,对准对面的楼宇再次开枪,陆浔感觉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他道:“对面。”伸手,立时有人追了出去。
对面的敌人一击不中,似乎立时就躲开了。
陆浔逼近窗户瞄准对面,此时对面的楼顶已经没有人影,陆浔蹙眉不动,只盯着对面,就见卫兵就冲了出去,迅速的进了对面的大楼。陆浔很快上膛,转身站在了门口不动。
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陆浔微微眯眼,越发谨慎
“砰”一枪就这样打了进来,陆浔并没有动,依旧等待。
“嘎吱”门似乎被什么推开
陆浔本就站在门后,透过门合页的缝隙,他扣动扳机“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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