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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泽霖从北北那边得知荣小白的信息,一方面他倍感欣慰,那个从未谋面的情敌实力悬殊,不足以构成太大的威胁;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纳闷,戴佳这样的精致的女子怎么会对那种窝囊废恋恋不舍,真是太让人费解了。不过这也正是她让徐泽霖为之锲而不舍的原因,如果她和其他女孩一样顺从他,巴结他,恭维他,他反而不会那么沉迷。他托着下巴遐想着,忍不住痴笑起来。
北北嘲笑道,霖子,我现你真是一个贱人。
他陪着笑,不予反驳,反而附和道,为人不贱枉少年嘛。然而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所谓的懵懂少年,他能分得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逢场作戏,就像他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快活一样。
那天从洗浴中心出来后,他仍然热情高涨,无奈身边坐着的是那位猥琐的业务员,他第一次觉得**是如此龌龊。今晚他独自开车到酒吧闲逛,午夜时分与一个陌生女子步行去对面的宾馆开房,对方丝毫不透露姓甚名谁以及家住何地,只是说硕士学历,高级白领,热情狂野,技术高。徐泽霖也不追问,只是表示不信,她憋着一股劲,使出全身解数,让他一会儿上天堂,一会儿下地狱,一会儿中间飘。徐泽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但念她是高级知识分子,一直强忍着,任由摆布,不料她兴致高涨之时在徐泽霖胸口狠狠挠了一把,他只觉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不禁骂了一句,**!
白领女原本跨坐在他身上神魂颠倒,听到脏话之后一下子停住,两人愣愣地对视,徐泽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口无遮拦,非常尴尬。不料两秒之后,白领女说,对,我就是**,你骂我吧!然后继续忘情地上下颠动,更加投入。徐泽霖有些郁闷,用手臂挡住脸,随她怎么折腾。
正事忙完之后他们洗过澡躺在床上,白领女小鸟依人地靠在徐泽霖胸口,徐泽霖却非常不情愿,恨不得立即穿好衣服离开,但读书人之间的事情不能做得太绝,他决定暂忍一夜。白领女却表现得相当具有优越感,言辞之间稍稍不敬,他心生反感,不客气地问道,那些坐台的女大学生也是很有文化的,和你们白领族有什么区别?
白领女愣了一会儿,迟疑地说,她们是出来卖的,只要是男人,只要肯出钱,她们就肯卖,我们可不一样,我们是放纵自己,享受青春,one-night-d,你懂么?
徐泽霖暗暗笑,妓女的身体尚且能够卖钱,这些小白领的身体都是免费提供的,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得瑟的。然而他是一只吃腥的猫,如果偷吃别人的鱼之后又抱怨鱼太腥,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于是闭上眼睛睡觉。他玩过很多次一夜情,但这一次是最无聊的,他甚至心生悔恨。他的**像一只满是脓水的瘤苞,这次一夜情如同一根针刺破表皮,脓水流尽,留下一摊丑陋的死皮。他在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感觉空虚,自灵魂深处的空虚,不只是因为感情的孤独寂寞。他听见不易捕捉的水滴声,而这轻微的声响使他的梦境更为空旷,有人在这片无边的黑暗中幽幽地问,你是不是一无所有?
他当然否认,于是他拼命摇头。
你拥有什么?
这次他无言以对,他支配的财富都属于父母,他的朋友都只交往不交心,一旦树倒,立即作猢狲散去,他甚至不拥有爱情,从来没有人真心爱过他。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但他却被这片黑暗压得无法呼吸。
终于,他从这梦境中挣扎出来,睁开眼睛,外面已经大亮。他沮丧地坐在床上,回想刚才的梦这已经是他今年第八次做这个同样的梦。他扭头看身旁,白领女不见了,她躺过的地方已经冷却,而枕头边赫然摆放着几张百元钞票。
妈的!他义愤填膺,忍不住骂了出来。
戴佳终于收到荣小白的电话,心中激动不已,却佯装镇定,仿佛她已经忘记南京城还有这号人物。小白没有提到自己失业和住院的事情,只是进了水,所以才迟迟没有与她联系。戴佳嘲笑道,你手机进水,脑子也进水了吧,你堂堂大经理买不起一个新手机?
白不敢承认自己确实买不起,只得撒谎说相中了一款非常先进的手机,准备筹足银子一举拿下。这倒让戴佳心生疑惑,因为她记得荣小白向来不追求手机性能,只要能短信能打电话,给他一部砖头造型的大哥大,他都会乐颠颠地抱着上街。她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进行气势上的压制,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没有钱了?
他愣住了,只得无奈地承认。
钱呢?
老板拖欠工资。
我先借钱给你,算利息,有工行卡么?
没有,是农行卡。
戴佳想起旁边的atm是建行的,于是捂着话筒问旁边的戴妈妈,妈,用工行卡能不能在建行的取款机上往农行卡转账的?
戴妈妈被几个银行的名称搅得头晕,想了好一会儿,摇头说,不可以的吧。
她只得取来纸笔,对着电话说,你先把农行卡的卡号报给我吧,现在银行关门了,异行转不了账,我明天上街,去营业厅给你打钱。
白却拒绝了,谎称老板承诺明天就可以薪水,他生怕言多必失,赶紧挂掉电话。戴佳听着嘟嘟的忙音,放下电话,失落地坐在沙上呆。戴妈妈觉得女儿有些不对劲,关切地凑了过来,问道,宝贝,怎么了,谁的电话?
戴佳扭了扭身体,转向另一边坐着,戴妈妈更加慌张,又追到女儿面前,焦急地问道,心肝哎,到底怎么了嘛?她见戴佳仍旧一言不,暗自想了一会儿,说,是不是那个叫荣小白的孩子?
这倒吸引了戴佳的注意力,她眨巴着眼睛望着戴妈妈,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嘴角却带着一丝偷笑。她从来不愿说出自己内心所想,但一旦被亲近的人看穿心思,她内心常常又惊又喜,总是期待别人能够肯定自己的这段固执的感情。
我以前觉得那孩子满邋遢,乍地一看吧,确实不怎么样,但仔细一看
戴佳欣喜得站了起来,急切地问道,怎样,怎样?
戴妈妈微微地吸着凉气,迟疑地说,仔细一看吧,还不如乍地一看。
她又气呼呼地坐了下去,她本就不该对妈妈的审美观有什么期待。妈妈认为唐国强那样的面孔才是英姿飒爽的,才是标准帅哥,而谢霆锋,陈冠希,荣小白之流都属于歪瓜裂枣,所以每当电视里响起“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时候,戴妈妈都会提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手舞足蹈地喊,看,诸葛亮,葛亮!
代沟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无法逾越,虽然如此,她仍旧期待妈妈能够认同荣小白,然而,戴妈妈誓死也不会将荣小白归为唐国强那一类的。戴妈妈原先觉得女儿小时候只是因为贪玩才老是和那个小子出双入对,现在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大学那四年里牌友们的孩子都纷纷恋爱,只有戴佳坚持恋爱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优良作风,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她坐回沙上看电视,假装无意地问道,宝贝,你准备什么时候找对象?
戴佳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埋着头不说话,长遮住半张小脸。戴妈妈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复,自顾自地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不如妈帮你物色人选,你觉得合适的话就相处一两年,刚好赶上结婚的年龄,怎样?
戴佳的身体微微一动,侧过脑袋望着她,却没有流露任何表情,然而这已经让戴妈妈相当欣慰,起码女儿在认真听她说话。她觉得时机非常成熟,揽住戴佳瘦瘦的肩膀,说,妈有一个朋友,她儿子比你大两岁,长得一表人才的,要不要去见一见?
切,一表人才还需要相亲么?
相亲又不一定就是条件不好,可能是眼界高。我家宝贝在我眼里比章子怡漂亮多了,现在不也准备相亲嘛,这不是因为条件不好,而是因为没有几个小子能够配得上我家宝贝,对不对?
既然对方眼界高,那万一我也被他淘汰一下,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不会的,人家儿子已经相中你了,他妈妈也非常喜欢你,加上我和他妈妈又是朋友,多好的姻缘!
哪个儿子眼光这么好?戴佳一时掩饰不住内心的小虚荣,忍不住笑了出来。
姓徐,叫徐泽霖。
戴佳愣了好一会儿,想起徐泽霖入股临家饭店的事情,这次被戴妈妈提及,她的气愤又一次涌了上来。她原本就反感徐泽霖满身的纨绔气,两不相干也就算了,如今他不但插手临家饭店的经营,而且妄图倚仗权势对她有所图谋,徐泽霖三个字在她心目中逐渐演变成丑陋的存在,邪恶的代名词。她站起身,问道,妈,我英语过六级了,去捞个尼姑当应该不成问题吧?
她说完就甩着手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戴妈妈瞠目结舌地望着女儿的背影,相当无奈,暗叹早知道女儿如今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当初就不该把她生得这么漂亮。多少年来精心浇灌这朵独苗,把自己的理想全部寄托在女儿身上,教文化,教音乐,教舞蹈,教礼仪,只差教她武功了,不料最后落得一个儿大不由娘的境地。人们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她却把这件漂亮的小棉袄雕琢成一件满是利刺的七彩霞衣,真是人生一大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