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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倒下地府有人接,周围的人也都没想到,所以我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之中,跟七爷和八爷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走了。
冥界有花,叫曼殊沙华,也叫彼岸花,有叶无花,花开叶落,于是花与叶永不相见。彼岸花有魔力,能唤醒人前世的记忆,每年六月十五到七月十五开遍忘川河,是路上唯一的景色。
七爷告诉我,彼岸花其实只有一朵,河岸两侧都是幻影。我得此礼遇心里有些得意,却知道两个人肯定有事情要求我,走了一段路程,七爷果然开口说:“前面是望乡台,我们承大姐照顾,大姐有难处不好开口,我们替她来求您。”
我有些不可思议,问道:“鬼差难道也有人情?”
七爷道:“您知道我们两个人为啥被闫君封为阴帅,没有情义,也没有我们今天。”
我点点头,鬼差不是神仙,神仙不讲情,但是地府最讲究情义。这个情义不是私情,而是人间的公理。当年七爷八爷两个人为了一个承诺,一个被活活淹死,一个上吊自杀放到如今看来有点傻,但是他们却捍卫了人性最底线的东西。
“你们大姐是什么人?”
七爷白无常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您可知道地府除了彼岸花,还有一种植物?”
你是说:“九死还魂草?”
白无常点点头,九死还魂草是《神农本草经》记载的一味中药,学名叫做卷柏,别名九死还魂草,也叫回阳草,主通血经。在地上是非常常见的一种植物。白无常道:“当年九死还魂草只在阴间有,阳间是不存在的。”
“这我倒是没听说过。”
白无常说:“还魂草最大的作用不是给生人用的,而是能够保住刚刚死去的人肉身不腐。那时候地府尚未有判官。也没有因果轮回,曾经有个十世修炼的坤道天师,因为自己的爱人枉死,放弃了一身的功德,跑到地府里来找还魂草。”
“这个女子真够傻的。”我叹了口气说:“天道好轮回,若是有缘,来世还可再见。”
“那时候没有地府,自然也就没有轮回。”
“那即便是保住肉身又有什么用,没有轮回,三魂七魄化离散,找到了也会失去记忆,一点作用没有。”
白无常又说:“但是彼岸花可以。”
“她没用?”
“她不舍得用”白无常苦笑道。
“为什么?”我有点不明白的说:“她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不就是要复活自己喜欢的男人嘛?”
“因为后来有了轮回。”
“我明白了!”我问道白无常说:“如果给那个男的复活,那么她就必须入轮回,而她入轮回就无法记起那个那男的。她自己却会忘记那个男的,所以他们就像这彼岸花,众生不能想见?”
“他们俩就是彼岸花。”
白无常叹了口气说:“他们俩本来就是彼岸花的花和叶修成的灵,他们修成人就是为了逃开因果,却没想到最后还没有离开这个因果。”
“那之跟你说的这个大姐有什么关系?”
“大姐帮他们破了这个因果。”
“怎么破的?”
“孟婆汤,两相忘。”
我细细体味这句话,顿时明白过来,这两个人如果有一个人相互惦念对方,就永远离不开这条没有尽头的绝路。后来有人就把这个因果斩断,让他们永远不要想起来对方。只是那样的话,他们即便是能见面,也不会想起原来发生的事。虽然依然遗憾,但实际上却是两条路了。
白无常说:“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么一种因果。上尊您应该明白的,包括您也逃不开。”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沈碧云跟我的姻缘,东子和刘轻舞的姻缘,任少峰和林晓茹的姻缘,其实无形之中都是这种因果。前一世纠缠不清,这一世依然纠缠不清,只是我们不再记得两相忘记罢了。
白无常又说:“大姐她给了所有人第二条路,自己却还在原来那条路。”
“所以你求我是为了让孟婆轮回?”
黑白无常同时点头说:“大姐是个值得心疼的女子,我们希望她能入轮回。”
“为什么找我?”
黑白无常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却始终没有回答,最后白无常还是忍不住,告诉我说:“因为有了您才有了轮回。”
他们两个人说的事让我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不明白他们说的轮回跟我之前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的确有让孟婆入轮回的办法,只是我不知道孟婆愿不愿意。
“能带我去见见她嘛?”
“望乡台传红衣的那个女子就是!”
原来真的是她!我叹了口气,只是这样的事情我是没办法开口去说的。我跟白无常来到孟婆的身边,她仿佛知道我的来意,只是微微一笑,笑的有些凄美,笑得有些寒酸。
“告诉他,忘记我吧。”孟婆叹了口气回过头在身后摘下一朵艳丽如妖的花朵交给我说:“他每次轮回,偷了彼岸花才喝我的汤,这花您带走吧。”
“彼岸花只有一朵,你不想让他偷,他怎么会偷?”
孟婆听了浑身微微一颤,叹了口气说:“所以他跟我,过得都苦。”
“我来送你入轮回。”
孟婆猛然看着我,却问道:“我入轮回,天道怎么办?”
“自然有人替。”我摊开手,手中残留着星星点点的几点精魄,是谢雨涵的留下来的。当年她背负极大的冤屈化作厉鬼,又被人控制,却被我失手打成了精魄,但是后来精魄凝聚不散,天道忽悠,看来这个因果必须要换。
“这是精魄?”白无常一眼就分辨了出来。
我跟他说:“跟你讲的那个故事里的那个人一样。孟婆将彼岸花给我,正好了却因果。”
之前我一直在尝试凝聚三魂七魄的方法,却始终没有办法,却没想到是少了彼岸花的魔力,今天下地府有此因果,谢雨涵的魂魄恢复了过来,她代替孟婆一世轮回,乃是天道补偿,我害了她,又救了她,孟婆有求我,却又先帮了我,轮转王的令牌又在我手上,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虽然来得意外,却又来的巧妙。
送走了孟婆,白无常和黑无常对我更加感激,它们乃是十大阴帅之一,专门管着捕捉恶鬼,跟钟馗干的是同样的勾当。知道之前鬼记张找过我,两个人出主意道:“大将军的师爷太过小气,上尊只管在家开个店铺,生意有我们与其他兄弟照应,可以让您这一世修行顺利一些。”
我先道了谢,然后随他们从十八层地狱逆行而上。这十八层地狱果然是苦厄之地,现有酷热,又有酷寒,如果不是有沈碧云的灯油护身,单靠自己恐怕还真的支撑不了太久。
一直走到第九层地狱,才见面前一口大锅,一个熟悉的影子在那里惨嚎不止。这个影子我认识,他是丁辰。逼迫程圆借高利贷的那个人后来被程圆复仇害死。只不过他怎么才走到这里?
幽冥鬼府,心念一动则鬼神自知,黑白无常感应到我心中想的事情,立刻回答说:“他罪孽深重,恃强凌弱,按照罪责,要先经过酷寒地域然后再在这里油炸,炸死之后,重新入酷寒地域重塑鬼身,如此轮回三百年的酷刑才能转生。”
“他转世是什么?”
“转世不能做人,只能做猪,轮回十世才能脱离畜生道。”我点点头,三百年的酷刑只是对生前罪恶的惩罚,十世轮回除了是最后的惩罚外,也是让他的肉供养活人,积累功德方可轮回转世为人。作恶之人果然该当如此。
丁辰此时还没有下油锅,被两个大鬼用铁叉叉在琵琶骨上,房子油锅的上面。丁辰一脸的骇然,苦苦哀求,只是大鬼没有恻隐心,只是一点点的往下放。
油锅地狱不是吧鬼直接扔进油锅里,而是一点点的往下放,先把脚炸没了,然后再炸腿,然后再炸腰,再然后炸胸和头。因为是鬼魂,所以也不可能昏迷,而且是直接对灵魂动刑,比肉身的痛苦更大。
黑白无常对此事早已司空见惯,他们两个人拿着一个盆子在有过下面接着丁辰身上炸出来的鬼油。冥界无日月,我不知道呆了多长时间,等到最后丁辰彻底炸完了,黑白无常将鬼油交给我:“您救那个鬼童足够了。”
从地府之中回来,其实也不过过了两个小时而已,这便是乾坤阴阳大阵的好处,可以错开地府与阳间之间的时间差。不管在冥界呆多久,阳间也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只不过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家脸上充满了沉痛的神色。
几个佛家的人物拉着那刨坑大爷的手,嘴里不停的念诵《往生经》,原来孟婆投胎,他也入轮回去了。我跟几位打了招呼,说:“天道好轮回,大爷现在走,这是喜事。”
李星云有点好奇,问我说:“望乡台穿着红衣服的,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