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似锦咬了下后牙槽,好一会儿没说话,但却朝傅怀瑾走了过去。
傅怀瑾面颊上的五指印仍然清晰可见。
战似锦走到他的面前,就伸手在他的面颊上又拍了拍,这次打得不重,但说的话却犹如刀子似的扎得傅怀瑾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这一巴掌,你觉得疼了吗?你强占我的那天夜里以及那个尚未成型的孩子化成血水的那一天,我比这疼上百倍甚至是千倍。”
说到这,就冷冷的笑了一下,
“傅怀瑾,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战似锦如今愿意活着就两个原因。一,报答战家的养育之恩;二,让你也体会体会什么才叫痛不欲生的下场,懂了?”
她这样说完,就将手收了回来,视线落在战南笙的脸上,道:
“笙笙,如今看来,你是被慕西洲给吃定了。从前的战南笙绝不会因为谁的威胁而就妥协的,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你,是被慕西洲奴化了的战南笙,是没有自我的战南笙,你活成了……你从前最讨厌的样子,你知道么?”
战似锦这样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傅怀瑾本来就是来找战似锦的,她人都走了,傅怀瑾自然也就跟着追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客厅就只剩下除了佣人以外的慕西洲和战南笙。
战似锦临走前的一番话就犹如魔音,在战南笙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旋,缠的她整个人都不舒服。
可她脸上又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淡淡然的,好似并没有因慕西洲将战似锦赶走而不高兴。
“我……给你买了新年礼物,你要看看吗?”她淡淡的说着,就从手提包里摸出一个名表首饰盒举到了慕西洲的面前,“我很少见你戴表,就给你买了一支,你试试看?”
慕西洲视线在名表的首饰盒上停留了两秒,眸色冷了冷,“你好像钟爱欧米伽?”
说话间,他就抬手从战南笙手上接过首饰盒,并在战南笙一瞬不瞬的注视下打开了包装盒。
银色表带,星空蓝的表盘,经典的蝶飞系列,出自大牌之手,客观来说,手表很不错。
但,慕西洲却当着战南笙的面直接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连同这个动作落下的还有他不辨喜怒的男低音: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花费心思?这个款,我记得莫如故也有一支,你拿送过他的差不多同一个系列再送给我,你是生怕我忘了你们过去那档子事了吗?”
战南笙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蜷了蜷,抿了抿唇,又静了几秒后,她平心静气的道:
“慕西洲,你能别无理取闹不讲道理吗?”
话落,慕西洲就当着她的面从衣兜掏出一件红色首饰盒,重重地砸在了战南笙心口。
首饰盒有点沉,砸的战南笙心口都疼了。
但,她还未顾及心口上的疼时,那红色的首饰盒就摔在了她的脚边打开了,并从里面滚出一支欧米茄女款腕表。
伴随这支女款腕表跌入视线里,战南笙整个眼瞳都重重的缩了起来。
这是……三年前,她在赠送莫如故手表后,莫如故又买了同款的情侣表回赠了给她。
在莫如故不辞而别之前,差不多一年左右的时间里,这支情侣表她一直都是寸不离身的戴着的,直至两年前莫如故在订婚宴上抛弃了她,她才摘下了这支腕表。
这次她搭乘莫如故的私人飞机飞帝都,就在飞机上把这支表还给他了,连同这支表的还有一枚订婚戒指。
只是,她没想到,莫如故又拜托战似锦把东西又从帝都带了回来,还交到了慕西洲的手上。
战南笙试图想解释什么,可好像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支表曾经存在过的意义。
她没说话,但却弯下腰准备捡起这支情侣表时,男人就抬脚踩了上去。
踩到了她的手指,也踩裂了表盘。
战南笙的手并没有因此缩回,她的手指仍然捏着表盘一角,慕西洲的脚也没有立刻就撤回,反而更加大力的碾压着。
他像是要急于摧毁什么,即便战南笙被他踩得手指红肿对他喊痛,他也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终于,在表盘被践踏的支离破碎的下一瞬,他整个人才像是灵魂附体有了意识。
他将脚移开的下一秒,就扣起女人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起并拉到了身前。
他目光落在她被踩破皮的手指上,浓眉重重叠起,嗓音蓄着汹涌的恼火,但又被极力克制,因此声音就显得格外阴沉而压迫,“战南笙,你真是活该,自讨苦吃!”
战南笙没说话,眼眶接近水红,像是因为委屈又像是别的。
她的默不作声,才是最让慕西洲恼火的。
若是平时,她早对他暴跳如雷发火了。
她的不声不响,才是对他最大的杀伤力。
慕西洲眉骨动了动,忍了又忍,才平复所有的恼火,“为了一支破表,你是连手都不想要了?”
战南笙像是被他的话吼得回了一点点神志,她掀眸,看着他,淡淡的口吻:
“我不像一般名媛那样爱逛奢侈品,买什么全凭固定的审美来取舍。我觉得这支星空蓝的腕表好看,想着我们关系好不容易有了冰释前嫌的趋势,需要经营,就将它买回来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你……”
说到这,她突地的笑了一下,那笑容多半是自嘲,
“可这些在你看来却是在践踏你身为男人的自尊。慕西洲,你的自尊心就那么敏感嚒?我在你之前跟莫如故的恋爱是犯了什么不可以饶恕的罪了吗?既然你接受不了我的过去,那就不要接受好了,何必这么践踏我的人格,让彼此都那么痛快呢?”
她说完,就垂下头,浓密卷曲的长发就盖住了她的脸,让慕西洲一时就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了。
可,她身上那么强烈的阴郁又那么清晰无比的袭击着慕西洲的神经。
他抬手,试图剥开挡在她脸前的长发,却因为女人退后一步的动作而落了个空。
他的手僵在了空气当中,女人也在这时抬起了头。
她此时眼底的神色已经很淡了,口吻也是,“你说你从顾良辰那里拿到了钥匙,钥匙呢?”
慕西洲不喜欢战南笙这样无比冷漠的神色。
他抬脚走向那个垃圾桶,俯身从垃圾桶里将那支腕表捡起来,然后有条不紊地戴到了手腕上后,就重新走到了战南笙的面前。
他低头看着她,“腕表我已经戴上了,你还要生多久的气?”
战南笙只觉得这男人可笑至极。
践踏了她的心意,踩烂了她的手以后,然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要粉饰太平。
哄阿猫阿狗都不会这么随意呢。
“钥匙。”
她冷淡的重复。
慕西洲眯深了眼,“等你什么时候气消了,什么时候我们再谈钥匙的事。”
战南笙咬下了后牙槽,坦言道:
“慕西洲,你把我对你仅存的那点期待都消耗殆尽了,我现在能心平气和的跟你沟通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你明白吗?”
她这样说完,就转身欲要离开时,慕西洲拧眉叫住了她:
“才回家又要走,你究竟有没有把这里把我当成你的归属?”
战南笙在他话音落下后就转过了身。
她目光静静深深的看着他,想起清早自这男人怀里醒来时那涌入心头的甜蜜,此时回味起来简直讽刺的厉害。
“慕西洲,你知道么?昨夜我们坦诚布公的聊过后,我真的下定决心要跟你好好过的呢。但,你的言行举止让我只能望而却步,我觉得……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原点,除了不停的争执,猜忌,讽刺……好像就不剩下什么了。”
说到这,她口吻顿了顿,淡淡的笑了一下:
“如果婚姻,是要在毫无止境的针锋相对中渐渐失去自我甚至是自由,那么这段婚姻无疑等于是在扼杀我的灵魂,那我还要它做什么?”
此话一出,慕西洲整个眉头都重重的皱起,目光沉了又沉,“所以,你是又要跟我提离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