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川皱眉:“战长生真的没死?”
慕西洲冷淡的嗯了一声,慕景川若有所思了几秒,还是替慕西洲去给战南笙传话了。
五分钟后,慕西洲隔着一扇玻璃窗,拿着电话听筒跟里面的战南笙通话。
女人除却一张脸还算干净,浑身上下都是黏腻不堪。
混合鸡蛋壳的蛋液已经在她头发上凝固了,她原本浓密如海藻般的长发此时打结的厉害,整个人明明那么狼狈却又透着一股超然物外般的气质。
她一双清冷的桃花眼泛着红,内勾外翘的眼尾红得更甚,看他的目光更加冷漠。
几乎是在拿起电话筒的下一瞬,她就冷声开口,对他道:“说。”
慕西洲最烦的就是她这个冷言冷语的态度。
但凡,她跟他稍稍那么软一下,他们关系也不至于僵成现在这个局面。
慕西洲眸色冷了冷,无比寡淡的口吻:“我给你办保释,你跟我回家,我在路上跟你说。”
战南笙握着电话听筒的手指紧了紧,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粘着烂菜叶子的鞋面,默了几秒,“回家?”
她掀起眸,眼底的讽刺像是要溢出眼眶一般,对他讥讽道:
“那是我的家吗?那是你圈养小三小四的爱巢,那不是我的家。”
闻言,慕西洲呼吸就是一沉,他看着她额角那凝结着血块的伤口,心脏隐隐抽拧了一下。
他喉头滚了又滚,才低低缓缓的开口道:“你不喜欢她们,我会从新安顿好她们……”
话都没说完,战南笙就冷声打断他:“大可不必。”
马上就要收网了,与其被关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亲自手刃仇敌,为那个笑起来会露出一颗漂亮小虎牙的男人报仇雪恨呢。
嗯,她要亲自为霍孝衍报仇!
“大可不必。我已经被你的行为做派给恶心了,并不会因为你突然把她们从我眼皮子底下送走我就能心情愉快。何况,你将她们送出红叶公馆安排在别的地方性质并没有改变,
她们一个是你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娇娇宠,另外一个是给你十月怀胎生儿育女的心头旧爱,于我而言,你是将她们继续放在红叶公馆还是安排在别的地方,性质都一样。”
说到这,顿了下,掀眸深看了男人一张愈发寒气逼人的俊脸:
“慕西洲,你别以为你现在惺惺作态想捞我出去我就会感激你,如果今天落难的是慕向晚或者是顾良辰,你同样也会如此。既然,你这么想捞我出去,那就去办手续吧。”
战南笙说这话时,就抖了抖身上臭得令她作呕的大衣,淡声道,
“慕西洲,我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狼藉不堪过,能舒舒坦坦的在芳香四溢的环境泡美人浴,谁会愿意顶着这满身的恶臭?”
慕西洲眯起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道:
“你有。”顿了下,嗓音变得有些虚虚实实,很低也很轻,“只是你不记得了。”
但即便嗓音很轻也很低,战南笙还是清楚地听到了。
她眯起眼,看着玻璃那一面男人仿佛一下就消沉起来的脸色,怔了几秒后,“我不记得了?”迟疑的口吻,“我忘了什么吗?”
顿了顿,意有所指的口吻,
“之前,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发病的那天夜里,你说你在国外,我七岁那年就见过我。我一直忘了问你了,我七岁那年并没有到过国外的记忆,你何出此言?”
音落,男人鼻腔就重重的发出了一声讽刺,冷哼一声后,讥诮道:
“所以才说你不记得了。”顿了下,“也就忘了比这更狼狈不堪的自己。”
战南笙眼瞳微末的缩了缩,眸色深深的看了他两秒:
“七岁,我为什么会在国外跟你相遇?那年,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比现在还要狼狈?”
但,慕西洲在这时放下了电话筒,起身站了起来。
他高大挺拔的身型,明明隔着一面玻璃墙,却仍然阻挡不住他身上那股排山倒海的阴鸷之气。
他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差不多七八分钟左右,慕西洲就给战南笙办完了保释手续。
战南笙从里面走出来,身上就跟灌了铅似的,脚步有点沉,尤其是当推开面前的玻璃门完全走到户外时,那步子好像就跟迈不动了一般,定在了台阶之上。
此时,迎面掀起一阵冷风,吹得她脸蛋生疼,身上更是冷的僵硬。
她立在台阶之上,小站了会儿,看着不远处那立在风雪里等她上车的男人,眯了眯眼,侧首对他身后的慕景川道:
“可以让李明给慕向晚施压,催她打那三百万,准备收网了。”
风大,慕景川打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没有把香烟点燃,索性直接将烟杆掐断不抽了。
他心情不太好,撇了眼她:“赶紧滚吧,有进展会跟你说。”
战南笙视线从远处收回,嗯了一声后,侧首看了眼慕景川那在光影下显得无比粗狂的俊脸,问道:
“我七岁那年,去过国外?”
慕景川出手掀了下她的大脑门,要笑不笑的口吻:
“你又不是老子养的,老子怎么知道你小时候都干了什么?”顿了下,意有所指的口吻,“倒是慕西洲那厮,在认祖归宗以前,在国外流浪了不少年,少说得有三四年。”
战南笙心情微末,下意识的问:“哪国?”
“M州。”
战南笙唔了一声,就走下了台阶,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慕景川。
地上积雪已经很厚了。
战南笙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慕景川只是看着那无比俏皮的小脚印,就心情异常烦躁。
他意识到,自己再不找个女人,会栽在战南笙的手上再也拔不出来。
……
雪天,车不好开。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才抵达红叶公馆。
慕西洲停好车,熄了火,没有着急推门下车。
他就那么无声的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鹅毛大雪,感受着周遭万籁俱寂的世界,仿佛一颗浮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他想抽烟,低头拉开储纳盒时,从里面滚出一支黑色精巧的首饰盒,刚好就滚落在了战南笙的脚边,那是他特地拍回来的戒指。
从上车后就彼此各成一个世界没有交流,因此这一动静就打破了他们这样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