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然立在原处,修长的身形犹如苍劲的青松,挺拔玉立,纹丝不动,惟有一双凤眸显得过分清冷。
他看着已经气急败坏走到他面前的女人,喉骨动了动,哑声道:“我要方便。”顿了下,“你扶我去卫生间。”
战南笙皱眉:“你残的又不是腿。”
慕西洲脸色冷了冷,原本压下的怒意蹭的一下又从新窜出了一个新高度。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才压下那胸腔里肆意冲撞的怒意,“战南笙,你滚吧。”
战南笙:“……”
慕西洲的话还在继续:“给我立刻马上滚出红叶公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这张死人脸,滚——”
慕西洲吼得很大声,几乎响彻卧房每个角角落落,更是震的战南笙心口掀起了不少绵密的酸涩。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扯唇挤出一个冷笑,言简意赅的道:
“滚可以。先告诉我,你手上掌握了多少关于我大哥的秘密,比如你之前所言很快就能证明战家祖坟里埋的不是我大哥。如果他还活着,他现在人在哪?为什么,他看着我受尽屈辱也不肯出来见一见我?”
慕西洲在她话音落下后,就猛的掐住了她的下巴,猩红的凤眸里满是浓烈的讽刺:
“是不是没有你大哥战长生这个案子,就算我曝尸荒野,你也不会多看一眼?”
战南笙下巴被掐得像是要碎裂,她挥手一把推开他,冷声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音落,慕西洲就感觉自己的心彻底死透了。
他视线从战南笙冰冷寡淡的脸上撤开,无比清冷的对她宣判道:
“在我养好伤之前,你休想从我这得到任何关于战长生的消息。”顿了下,“滚——”
战南笙脸色白了白,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就像是被钢针刺穿了一般,疼到麻木。
她掀眸看着面前男人那张无比清冷的脸。
这张脸,明明她看了两年之久,此时此刻却冰冷的比从前每一次都那么不近人情。
她咬了下后牙槽,压下这股汹涌的不适后,讥笑道:
“还有一件事。你是自己从新提交离婚申请呢,还是我请律师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
此话一出,慕西洲整个气场都变得无比阴鸷起来。
他猩红的眸底似藏了一团暗火,像是下一秒就能将战南笙烧成灰烬。
他一瞬不瞬的看了会儿战南笙,像是自牙关里挤出来的无情腔调,阴风阵阵:
“离婚?想什么呢,嗯?打从你劈着腿跟我在车里做的那一刻开始,你就算是死,墓碑上也只能冠上我慕西洲的姓氏,何况你还喘着气?”
战南笙扯唇,淡淡的道:
“慕西洲,你是我认识的所有男人中最不男人的那一个。你比战擎那垃圾还要叫人深恶痛绝。虽然战擎贪财好色,
但被他玩过的女人无论是被欺骗了感情还是被搞大了肚子,该断的时候那一定是当机立断绝不拖泥带水,且在物质上很少亏待女方。哪像你,离个婚,出尔反尔,没种又没担当!”
音落,慕西洲就对战南笙抬起了巴掌。
战南笙在他扬起巴掌的下一瞬,就对他昂起冷白的小脸:
“怎么?你还要打我?刚说你没种没担当,现在就想多加一条无能的头衔么?慕西洲,你打我一巴掌试试?”
慕西洲那巴掌本就是因为怒火攻心被气昏了头才抬起来的,但潜意识里他是不可能真的对战南笙打下去。
但,战南笙的话就像是生了铁锈的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个音节都刺得他心口疼。
他喉头深深的滚了又滚,垂下手臂,敛眸看着落地窗外的艳阳高照,用气的都颤抖的手从床头柜的地方摸出烟来。
打火机连续摩擦七八下才将烟点燃。
他薄唇咬着烟蒂,深深吮吸了两口,待浓郁的青烟自鼻息间散开,模糊了面前女人那张无比冷清的小脸时,他整个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从前,他们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从未真的要想跟她发生点什么。
因为,那时,他知道她心里有人,她要给那个叫莫如故的男人守身如玉,他觉得碰她会恶心。
他甚至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胀气。
但,没办法,是他自己下贱。
明知道她心里有人,还是跟她闪这个婚。
如果不闪这个婚,就单单是蒋少男的父亲蒋为民就能暗中玩死她,何况是霍孝衍的父母?
霍家,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人间地狱,否则霍见深就不会单独从霍家搬出来住到云禅首府去。
他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平安……
呵~,到头来,他在她心底就是个连战擎都不如的垃圾。
好,简直是好的狠呢。
慕西洲一根烟很快就抽尽了。
一根烟后,他整个人就彻底冷静下来,冷静的近乎冰冷,看战南笙的眼神更像是刀子。
他朝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无比冷冽的口吻:
“你以为真的是我不想离这个婚,嗯?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你死活要离,那就离吧。”
顿了下,意有所指的补充道,
“但,我奉劝你,你要想清楚了,这个婚一旦离了,我永生都不会给你回头求和的机会。今后,是你战南笙个人的生死还是战氏一族的土崩瓦解,都跟我慕西洲再无瓜葛。你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再去一趟民政局。”
说到这,停了两三秒,他又点了一根烟,青烟缭绕间,他冷冽而又刻薄的补充道,
“现在,滚出我的房间,滚出红叶公馆。”
不知怎的,这话一出,战南笙就像是被人勒住了咽喉更像是被人掐住了软肋,寸步难行,前途惶恐。
她竟然一时就无法理直气壮的跟他叫嚣。
她甚至是下意识的顺着他的话去想,如果离开他,战家真的会彻底完蛋么?
他口中所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那个人是谁?
或者说,慕西洲他的真实身份又是谁?
为什么,他总是能像个主宰者,掌控棋盘上的所有一切?
还有,昨夜,他发病出去回来跟她说,他去见了一个他们都熟悉的一个故人。
那个故人又是谁?
一桩桩一件件,疑云重重叠叠,近乎要将战南笙吞没。
战南笙疲惫的闭了闭眼,压下心头那此消彼长的烦躁后,整个人也跟着完全冷静了下来。
她从新睁开眼,看向那第二根烟也抽到了尽头的男人,“我扶你去卫生间。”
女人突然的妥协,让慕西洲掸烟灰的手指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