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男人视线就落在她光脚踩在地毯上的脚。
他视线在她那双脚上停留了几秒,就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待他走近,他嗓音是战南笙几乎没有见识过的温柔缱绻:“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光着脚,不冷?”
室内通了地暖,战南笙本就性子比较懒散,尤其是睡觉醒来后她习惯性的不穿鞋。
但,慕西洲这番话让她捕捉到了什么重点。
她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我小时候?你见过我小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音落,男人就轻声嗯了一声,淡到没有起伏的口吻:
“你七岁被绑架的那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光着脚。”
战南笙眼瞳难以置信的缩了缩,许久都没有说话。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根本就不记得她被绑架这件事。
她眸色怔了许久,才道:“是么?”
男人视线再次落在她的脚上,眸色浓稠缱绻,“我可以抱你吗?”
他嗓音有些沙哑,但也显得小心翼翼,“你别怕,我不对你做什么,我就是想把你抱到沙发上,然后拿来袜子和鞋给你穿上……”
战南笙眸色深了深,没有说拒绝,也没有说可以。
一时间,慕西洲就显得有些急。
他呼吸一下就乱了节奏,但口吻却是好好的脾气,
“冬天空气都是邪的,即便通了地暖若是邪气入体也会着凉,你要是不想我抱,你现在就到沙发上去,我去给你拿鞋和袜子。”
他这样说完,就转身去了这一层的衣帽间,驾轻熟路的找到女人的袜子和室内拖鞋。
他折身回来时,女人已经坐到了沙发里,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出神。
她穿裸粉色长裙,外面是一件白色针织衫,浓密而卷曲的长发垂满肩头,整个人小小的一只,让他看着就想将她扯入怀里小心的呵护着。
但是,她不喜欢。
他不敢。
他怕她不高兴,更怕她生气再也不理他。
慕西洲微垂着头,将眼底那一团浓烈的占有欲强制压下后,走到战南笙的面前。
战南笙在他尚未走完全走到她的身边,她就回过了神。
她看着,那已经半跪下去给她小心穿着鞋袜的男人,内心深处翻滚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触动,像是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被一缕阳光照暖,出现了万物复苏的痕迹。
她等男人给她穿好鞋袜后,就掀眸看他:
“我七岁被绑架,我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顿了下,问出心中疑惑,“是你子无须有,还是仅仅是我的原因不记得了?”
她说话间,慕西洲就已经从半跪的姿态支起了身。
他嫌自己身上血腥味重,他不想将这不好闻的气息弄的家里到处都是,更不想弄脏他家笙笙呼吸的空气。
因此,他在战南笙话音落下后,就低低沉沉的道:“我身上脏,晚些同你说,嗯?”
他这么一说,战南笙这才注意到他浅灰色针织衫上有一团酱红色黏稠的液体。
战南笙意识到是血的下一瞬,眉头就深深的皱起,“你这是跑出去大半夜刚刚回来?怎么弄的?”
但男人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描淡写的道,“见了个许久不见的故人,发生了点冲突。”
“故人?”
京城上流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小,战南笙觉得自己跟慕西洲的社交圈覆盖率至少达百分之八十。
因此,她潜意识里认为慕西洲口中的故人她是认识的,因此,她问,“是谁?我认识吗?”
音落,男人很快就给了她答案:“嗯。”顿了下,“很熟。”
此话一出,战南笙心脏猛然一提,大脑就弹出一个疯狂念头。
那个故人会不会就是她大哥战长生时,原本还杵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就身体重重往前一栽,昏了过去。
他栽下来的方向,就撞在战南笙的心口。
他身型高大,无意识的突然撞下来,战南笙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快被他撞散架了。
她发出一声闷痛后,闭了闭眼,平复了几秒恼火的愤怒后,试图叫醒慕西洲:“慕西洲,慕西洲……”
但,男人除了气息还算均匀平稳,整个人就像是死透了似的,毫无知觉。
战南笙气的咬牙,深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后,准备起身去卧室拿电话打给唐晋行。
在她看来,慕西洲这个人格解离症只有唐晋行最了解。
因此,等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慕西洲弄到沙发上后,她就去给唐晋行打电话了。
她给唐晋行打电话时,唐晋行才刚刚值完夜班,准备回去休息。
熬了一夜,原本身心俱疲的身体,却因为看到战南笙大清早打进来的电话而陡然清醒。
这种清醒,就像是隆冬的夜,被人突然泼了一桶冷水,从头冷到脚。
他打了个寒颤,拉开车门坐到车上开足了暖气后才接通战南笙这个电话。
战南笙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就把他气的跳起来了。
“立刻马上来一趟红叶公馆,否则我就告诉你妈,说我俩睡了。”
说完,战南笙就掐断了他的电话。
京城八大公子数唐晋行脾气最好,这会儿也被气得肺炸了。
但,这种愤怒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散的无迹可寻了。
甚至是,他在抽完一根烟后,唇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弧,咬牙暗道:有点意思。
……
半小时后,唐晋行的奥迪杀到了红叶公馆。
管家林叔看到他,有些诧异,道:“三少,大清早的您怎么来了?没听四爷说您要过来啊。”
唐晋行对林叔扬了扬手上的精致食盒,对他似笑非笑般的道:“你家少夫人要见我,我来给她送早餐。”
林叔:“……”
唐晋行的话还在继续:“估计是你家四爷又发病了,我上去看看。”
听唐晋行后半句,林叔才松了一口气,在前面领着唐晋行上楼。
他们到的时候,慕西洲已经醒了。
不过他整个人脸色相当难看,且正一言不发的看着那立在落地窗前眯眸抽烟的女人。
战南笙听到唐晋行上来的动静,就转过身来。
她视线越过慕西洲看向唐晋行,随后对唐晋行昂了昂下巴,道:
“他昨夜发病,出去浪了一夜回来后没多久就昏过去了,这会儿应该又是好了。”
说着,就掸了掸烟灰,淡声补充道,
“他昨晚发病对我忏悔表决心,自己跳进人工湖里游了二十圈,现在浑身滚烫烧得挺严重的,估计怎么也得有三十九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