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继登从慈庆宫回去后,他就立刻召集了都察院中的所有御史,言辞激烈的重申了一次御史之职责,御史之重要性!
并奉劝在职的御史一定要恪尽职守,守好本分,不要贪污枉法,更不要结党营私。
一众御史听着余继登的讲话,个个都是一脸懵逼,不知道总宪大人今天到底是抽了什么风?
按照都察院正义盈院的传统,谁会在乎上司说什么啊?能给一个表面的尊重,就已经是态度端正了。
像余继登这样干的,根本就不会有几个御史当回事的。
因为,这些御史们始终觉得自己就是大明朝的骨气所在,正义所在!
什么贪污枉法,结党营私,那都是都察院御史弹劾他人用的理由和名词。
余继登看着台下的御史好像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的眼神瞬间一冷。
此刻,他也终于察觉到了皇太子殿下的担心。
这样毫无敬畏之心的都察院,如何担得起匡正朝廷,匡正社稷的大任?
余继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
于是,余继登立刻发出总宪手令,着反贪署将蓟辽巡边御史刘克用拿下。
余继登的总宪手令一出,都察院内的御史顿时就像是炸锅一样。
与刘克用交好的御史立刻就怒气冲冲的到了余继登的班房之中。
“总宪大人,为何要拿下刘克用御史?刘御史刚正不阿,不惧权贵,舍生忘死,屡次直谏,是我辈之楷模!”
刘克用的好友兼同事赵正德怒气冲冲的质问余继登。
已经在都察院混了十多年的赵正德此刻已经是正四品佥都御史,在都察院中大大小小也算个头头了。
余继登看着怒气冲冲的赵正德,他语气澹澹的说道:“本宪做事难道要向你交代吗?”
赵正德怒道:“下官不敢。但下官还是要问,像刘御史这样清廉刚正的御史,他到底哪里得罪总宪大人了,居然让总宪大人动用反贪署打压。”
余继登勐地一拍桌子,“放肆!”
赵正德被余继登突然爆发的气势,吓了一跳。
但随即赵正德也刚了起来,大家都是御史,虽然你是上司,但是,作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御史,谁怕谁?
赵正德道:“若是总宪大人一意孤行,执意要打压正直之士,我必将联合其他正义御史弹劾总宪,弹劾为虎作伥的反贪署。”
余继登早就知道都察院庙小妖风大。
但是,他没想到都察院竟然都已经到了这般境地?
下官居然敢这般藐视上官威仪,这样下去,都察院迟早是要惹出大祸的。
余继登道:“你在威胁本宪吗?”
赵正德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看不过有人仗势欺人。作为守护大明正义的御史,下官自然不能坐视正义之士被上峰欺压而不理。”
余继登看着正气凌然的赵正德,说道:“很好,很好。继续保持!希望赵佥都不要让本宪失望了。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就下去吧。本宪还有公务要忙。”
赵正德抱拳一拱,气势汹汹的就离开了余继登的班房。
等到赵正德走了之后,余继登开始静静思考,接下来的动作。
余继登之前虽然一直在礼部当差,但是他不是一个慢性子的人,相反,他是一个性格如火的人。
这三个月来,因为他一直在严查顺天府侵占民田,隐匿户口的事情,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了。
而这次赵正德敢这样对他说话,很明显,赵正德是得了什么人授意或者支持。
不然的话,就算是都察院有各不服谁的传统,但是,至少还没演变到下官敢这么怼上官的。
所以,余继登顿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再结合皇太子给他的卷宗,里面居然有都察院御史参与倒卖火器,贪污军费的事实,余继登深感都察院并不是表面那么正气凌然!
都察院内肯定还有更多更大的蛀虫!
一想到这些蛀虫们披着正义的外衣,做个男盗女娼的勾当。余继登就怒火中烧!
原来总是骂厂卫如何嚣张跋扈,残害忠良,现在回头想想,能被厂卫抓住把柄的所谓忠良,难道都是厂卫栽赃陷害的吗?
余继登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犹豫了。
他现在都有点后悔,一回来的时候就召集众御史们重申职责了。
本来余继登对都察院的大部分御史的观感还是挺好的。
觉得他们桀骜不驯,就是因为身负正义的原因。
现在看来,他们的桀骜不驯,并不是因为他们身负正义,而是他们把朝廷给他们的权力当成了自己的桀骜不驯,枉顾国法的依仗!
这样的御史,岂能起到正面作用?
余继登也不含湖,立刻就召集了反贪署内的骨干,他要在查蓟县的同时先在都察院内搞一波净化!
要把刘克用等害群之马干的坏事都公之于众,让都察院上下都看一看,这就是贪污枉法,目无纲纪的下场!
被反贪署拿下的刘克用,他色厉内荏,狂妄的斥责着将他带到反贪署审讯室的反贪署侦查员。
“放肆,你们是居然敢拿本官?难道你们也自甘堕落变成与厂卫为伍,靠着残害忠良,得以幸进的小人了吗?”
反贪署的侦查员没有一个人理会刘克用的叫嚣。
他们与厂卫不同,他们没有主动的刑审之权,更不会使用刑具逼供。在上峰没有发话的时候,他们是不会跟所缉拿对象说一个字的。
除非这位缉拿对象是他们自己一手查证出来的,否则,多余的话,他们是不会乱说的。
这也是朱常洛给他们立的规矩,目的就是为了让反贪署成为一个职业、文明、严肃、公正的执法部门。
同时,这也是为了保密。
防止反贪署的侦查员为他人所用,肆意套问或者传递消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问题。
这一点,董其昌和余继登做的挺好的。一直都是按照这个标准严格要求反贪署的。
而且,反贪署的侦查员和都察院的御史们也是隔绝开的。
除了执掌反贪署的老大和朱常洛亲自任命的协助管理的御史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和这些侦查员有私下来往,否则,除了丢官之外,还会被治泄露机密之罪,是要被送去西山煤窑挖煤的。
所以,反贪署的侦查员们一直以来都还算自律,没有几个敢玩无间道的。
毕竟,在待遇上朱常洛可没有亏待这些侦查员的,除了给他们准备一处集体的公住房外,还每逢节假日时,就赏赐他们西山皇庄万历街的优惠券。
这般的工作待遇,如果,他们还是把握不会本心,承受不住诱惑。那就不能怪朱常洛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了。
这一年来,凡是不守规矩,不听话的侦查员死在西山煤窑之中的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了。
所以,但凡想过上好日子,并且有一个远大前途的反贪署侦查员,他们都拎得清自己到底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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