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肉涮五盘。
朱常洛绘声绘色的跟万历皇帝讲了一下这几天在蓟县的经历和蓟县演武的经过，万历皇帝听的是如痴如醉，心驰神往，悔不能当时在场，看漫山飘雪，览北国寒风，壮大明军威，贺天朝气派！
朱常洛又为万历皇帝倒酒贺词，拍着马屁。
万历皇帝也是开心到不行，最后还是把话题回到了牛肉火锅上面。
万历皇帝满足的喝了半瓶凉茶，说道：“还是宁夏的牛肉好吃啊。”
朱常洛笑道：“父皇喜欢，那儿臣就下令让牛头沟小镇持续送牛来西山皇庄，专供父皇日常御膳取用。”
万历皇帝开心道：“好呀...”，但接着万历皇帝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题，他继续说道：“常洛，朕这样总吃牛不太好吧。大明以农为本，而牛又是农本之关键，少了牛的助力，百姓们耕种时会倍加辛苦的。”
朱常洛惊讶，他没想到万历皇帝的觉悟突然的就这么高了。
朱常洛安慰道：“父皇，大明百姓有你这样的仁心关怀，实乃千古之幸。不过，父皇也不用这样担心，儿臣听说宁夏那边人广地稀，到处都是草原牧民放牧的牛羊马匹，那边的牛是吃不完的。”
万历皇帝说道：“如果这些牛都在大明就好了，大明的百姓们就可以轻松很多了。”
朱常洛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一直都在想法子如何把宁夏的牛引进到大明内地来。眼下，京师到宁夏的路也快贯通了。到时候，儿臣可以命西山皇庄多购买一些宁夏牛顺着这条新修的水泥路赶回来，然后再将这些牛分派给西山百姓耕种饲养，等生的小牛犊多了，就可以再推广在其他地方。”
万历皇帝一听朱常洛这么一说，他眼睛一亮：“牛头沟金矿采的怎么样了？”
本来朱常洛还想好好的跟万历皇帝说说西北经略的事情，结果，万历皇帝话头一转，直接问金矿了。
朱常洛调整了一下思路，说道：“父皇，金矿在那边很好，牛头沟的护卫们很用心，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黄金运回，这些孙暹都有记录。”
万历皇帝一听这个就开心，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常洛啊，这金矿可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能落在那些草原蛮夷手中，不然北患不止，大明难安的。”
朱常洛道：“谢父皇教诲，儿臣会多多关注西北的。若有机会，儿臣还想重开西域，将父皇的天威传播东西，直追汉唐！”
万历皇帝听着激动，他胖胖的小手在朱常洛的肩膀上一拍：“好儿子！”
“来，喝！”
万历皇帝亲自给朱常洛递了一瓶凉茶。
朱常洛接过凉茶，“谢父皇。”
朱常洛喝了一口凉茶之后，他又说道：“父皇，还有一件事儿臣要说。”
万历皇帝道：“你说吧。”
朱常洛正色道：“父皇，儿臣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要为儿臣举行监国礼。这件事可否属实？”
万历皇帝打了一个嗝，点头道：“有这事，朕已经命礼部在操办了。等过了年后，朕就会亲自为你举行盛大的监国礼。以后大明的事情，你就可以名正言顺自己做主了。”
朱常洛感动，“父皇，儿臣能有父皇如此宠爱，真是儿臣天大福分，这份恩宠让儿臣无以回报。”
万历皇帝道：“你我父子一体，这些都是朕应该给你做的。朕现在这份身体吃吃喝喝玩玩都还行，但真的要操心国事，父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一年你监国的成绩，父皇也看在眼里。说实话你比朕更适合做皇帝。”
朱常洛道：“父皇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若让外人听到，还以为儿臣要大逆不道逼迫父皇禅位呢。”
万历皇帝笑道：“朕就是考虑到了这些，也想着你现在也确实年轻。所以，朕就折中了一个法子，要给你办监国礼。这样你再做起事来，就不必担心这些问题了。有父皇在你后面做后盾，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对了，朕也有个礼物给你，算是赏你蓟县之功的。”
说罢，万历皇帝就对着陈炬吩咐道：“去把尚宝监送来的宝玺给太子看看。”
陈炬听到万历皇帝的吩咐后，立刻就去把尚宝监送来的宝玺捧了过来。
朱常洛好奇的看着陈炬捧过来的宝玺盒。
“放下吧。”
然后万历皇帝又对朱常洛说道：“打开看看。”
朱常洛看着这方宝盒，他的心脏都不由得冬冬直跳两下。
朱常洛深吸一口气，郑重的打开了宝盒，然后，朱常洛就看到一方堪比玉玺的青玉宝玺。
“父皇这是？”
朱常洛不敢相信的问着，这青玉宝玺的规格有点超出朱常洛的预期了。
万历皇帝鼓励道：“拿起来看看。”
“是。”
朱常洛小心的捧起这方青玉宝玺，等他将这方青玉宝玺握在手中翻起看到上面刻着的“监国之寳”四个古篆大字时，朱常洛还是忍不住震撼了。
寳者，玺也！
玺是皇帝皇权的象征！
现在万历皇帝居然用青玉给朱常洛刻了一方宝玺，这几乎等同宣布退位！
朱常洛立刻将宝玺放下，急道：“父皇，这太僭越了。儿臣受不起啊！”
万历皇帝道：“有什么受不起的？你是朕的太子，也是将来的大明皇帝。大明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这只不过是一方小小的玺印而已。如果这个你都不敢受的，将来的大明江山你还怎么担？”
朱常洛道：“父皇，按制儿臣该用金印的。这方玉印僭越太多了。”
万历皇帝道：“多吗？朕觉得刚刚好。这方宝玺正好可以在监国礼后启用。到时候名与器俱全，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柄国执政了，而朕也可以安心荣养身体了。”
朱常洛道：“儿臣一定不会辜负父皇所望，一定好好好治国，让父皇好好养护龙体，长命万年。”
万历皇帝听着朱常洛不再推辞，乖乖听话，他开心的又干了半瓶凉茶。
这每次吃完火锅，配上一瓶凉茶是真舒服。
万历皇帝继续道：“你的监国礼，朕打算以御礼行之。到时候，你将会是大明开国以来地位最崇之太子。”
朱常洛感动至极，千言万语都不足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最后，朱常洛只能将这份感动和感激化为四个字：“谢谢父皇。”
说完这四字之后，朱常洛也提了一个要求，“父皇，以御礼行监国之礼，儿臣不反对。但儿臣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万历皇帝道：“你说，只要是朕能办的，朕都答应你。”
朱常洛道：“儿臣请求，监国礼时儿臣礼服上的龙纹为青龙纹，以此与父皇的吉服上的金龙纹作以区分，好全儿臣孝敬父皇之意。”
万历皇帝想了想道：“好，这个就依你。青龙纹就青龙纹。”
听到这句话后，朱常洛也算是舒了口气。
若是，他和万历皇帝都穿着一样的龙袍出现在百官眼前，在这个极为看重孝道和礼仪的时代，就算当时没人说，但过后，肯定会有无数谣言升起。
到那时，朱常洛就算没有篡逆之心，但是，在天下悠悠之口的铄金之下，朱常洛也会成为一个不忠不孝，僭越君父的隋炀二世。
这种舆情，虽不要命，但绝对会给朱常洛的执政带来很大阻力。
这些不必要的舆论阻力，朱常洛还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分出精力去应对的。
而且，就算去应对，也不见得朱常洛就一定能赢。
毕竟，在古代社会里，舆论的权力向来都不是在皇家手中，而是在利益深厚的士大夫和读书人手中。
贸然的跟这帮喷子打嘴仗，不仅会耽误正事，还不见得能赢到最后。
所以，有些地方规矩一点，谨慎一点，还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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