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钦天监官署。
有一位非常出名的张天师,擅长卜卦,推延命盘,生辰八字,十卦九准。
所谓的命盘,其中就包括婚姻、生男生女。
后宫娘娘,皇族宗亲命妇,但凡是怀有身孕的,都会想方设法,让这位张天师给看一看,日后究竟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基本上。
被张天师算过的,都没出过错。
“太子妃殿下,您这一胎,对应着星斗的紫微帝星,乃是皇长孙无疑。”
张天师穿着青色的道袍,宽大的云袖之上,有八卦轮盘的修纹。银发白须,头上一根桃木簪,笑容和蔼,显得仙风道骨。
花音一听这话,立刻喜上眉梢:“承您吉言!”
涂着丹蔻的长指,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喃喃着,“太好了!”
“恭喜太子妃姐姐,您可真是太有福气了。”
安盈因为送了很多贵重礼物,所以成功巴结上了太子妃,跟着一起进了宫,“天师大人,您也帮我看一看呗。”
她主动把自己的八字,给递了上去。
让张天师给她算腹中孩子的男女。
张天师见安盈是太子妃带来的人,衣着华丽,还有县主的封位,不好拒绝,便顺手给推演测算了一番。
“如何?”
“安县主腹中,是个千金。”张天师微微一笑,卜算出了答案,“恭喜。”
安盈心里“咯噔”了一下。
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
不过——
“恭喜安侧妃。”花音听着,却是很高兴的,“你已经怀了九皇叔的骨肉,九皇叔今日凯旋入宫接受封赏,父皇亲自给你们赐了婚呢。”
女儿好。
若是个小子,那君倾九也就是有后了。
对太子也是一种威胁。
花音能够接受与安盈做朋友,做妯娌交好,是建立在对方臣服的基础上。
而且,凤幼安和君倾九暧昧不清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花音认为和安盈联手对付凤幼安,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女儿贴心,我就喜欢女儿呢。”安盈迅速收敛起那一抹淡淡的失望,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挽着太子妃的手,说着讨喜的吉利话,“能和皇长孙同年出生,是她的福分。”
太子妃很满意,掩唇而笑。
就在这个时候。
太子妃的婢女夏莲,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子。
花音挑眉:“发生什么事了?这幅脸色。”
夏莲看了看安盈,叹了口气:“回禀太子妃,宣政殿那边儿,九皇叔挨了陛下的责罚,打五十大板。”
“什么?”
安盈满脸的不可置信,“挨打?是不是搞错了?九皇叔不是回宫接受封赏的么?”
不赏赐,反而挨打。
是几个意思啊。
花音沉声道:“你说清楚,九皇叔因何挨打?”
夏莲抿了抿唇,也顾忌不上给安县主留颜面了:“九皇叔他……他抗旨拒婚了。”
“啪”
安盈瞬间脸色惨白如死人。
手里捧着的茶杯,摔碎在地上,一地碎片,茶渍把地毯都给弄脏了。
“抗旨拒婚?不!不可能!”
安盈完全无法接受。
那可是圣旨啊!
君倾九这是宁可抗旨
安盈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切碎成了无数片,不停地滴血:“我不信!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顾不上太子妃。
她嘶喊着,冲出了钦天监,向着宣政殿的方向跑了过去。
太子妃花音拢了拢宽大的袖子,一脸看戏的表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走,咱们也去瞧瞧热闹。这个九皇叔可真有胆量,一点不给父皇面子,呵呵。”
当初,君千胤也不想娶她做正妃。
泰和帝一道圣旨下来,君千胤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抗旨,乖乖地把她给扶正了。
在这个君临国,没有人能违抗泰和帝。
“九皇叔违抗陛下,那就是找死。”婢女夏莲,在一旁顺着主子的话,接了一句,“听说文武百官、南疆军都在劝他低头,他就是拧巴,说有了心爱的女子,只娶一个。”
花音神色一顿,眼底划过浓浓的嫉妒:“是凤幼安吧。我竟有点儿羡慕她了。”
为什么,没有一个男人,为了她冒死抗旨?
为了她,一次次把命豁出去?
。。
安盈从钦天监跑出来之后。
冲到了宣政殿门口。
发现文武百官都散了,只门口有一些血迹。
那血,刺她的眼睛。
“九殿下!”
安盈咬唇,面色极难看,拉了个太监询问了一下,知道君倾九被南疆军的副将扶着,往出宫那条道儿走了,她就又立刻追了过去。
终于。
又跑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在宫门口看到了后背都是血的君倾九,被严副将扶着,步履蹒跚的背影。
“为什么?!”
安盈顿时觉得委屈,鼻头酸酸的,冲上去张开双臂,挡住了君倾九的去路,嘴唇微微哆嗦,热泪控制不住地滑落,“娶我做侧妃,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么?”
君倾九神色恹恹,根本没搭理她。
或者说。
连回应,都不屑。
严斯寒跟在主帅身边一年,早就学会了揣摩主帅的意思:“借过啊,安县主。”
扶着君倾九,直接就绕过了安盈这个挡路石。
“不许走!!”
安盈眼睛都红了,她感到了浓烈的羞辱,哭着嘶声道,“你现在就跟我见陛下,说你愿意接受赐婚,愿意娶我。”
浓烈的不甘心。
她爱极了君倾九,又恨极了这个男人。
君倾九依然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一个字:“滚。”
严斯寒也有些无语:“安县主,差不多行了,咱们主帅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你也别纠缠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咱们主帅这一枝花……啊不是,这一棵歪脖子树呢。”
安盈被刺得,浑身抖瑟:“你怎么能让我滚?我怀了殿下的孩子,钦天监的张天师已经算过了,是个女儿,你难道想让咱们的女儿刚一出世就没有爹,受尽众人耻笑么?”
被逼无奈,只能祭出大杀器。
孩子就是她的最后一张牌。
“你和野男人的孩子,不要赖在本王头上。”君倾九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看死人的眼神,冰冷的恐怖。
“才不是什么野男人,就是你的!”
安盈脸皮厚,就这么硬赖。
情急之下,她想去抓君倾九的手。
君倾九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肌肉先于大脑动作。
一抬手。
直接就把安盈给拂开了。
君倾九是带着一股怒气的,他本就武功高,天生神力,安盈哪里经得起他这一推,猝不及防地,就跌倒了。
“啊——”
一声惨叫。
还有嘶嘶地喊疼声,嘤嘤地啜泣。
君倾九好似没听到似的,继续步履蹒跚地往前走。
严斯寒叹了口气,心想主帅这完全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呐,安县主长得闭月羞花,好歹也是京都四美之一,哭得梨花带雨,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主帅,她肚子疼,蜷缩着。”
严副将皱了皱眉。
君倾九没反应。
严斯寒在后头又喊了一句:“主帅,她流血了!裤子和裙子上,都见红了!”
君倾九依然没反应。
走出去百米远了。
“孩子,我的孩子——呜呜呜——救救我的孩子——”
安盈的哭声,越发凄厉。
她被君倾九这么一推之下,摔得很重,腹部剧痛,有温热的黏腻,流了出来,鲜血止都止不住。
她这一胎,本来就不稳。
靠着凤幼安给开的药,养了两三个月,才好了些。
根本禁不住九皇叔这么暴力的一推,有了滑胎之象。
“九皇叔!你怎么这么狠的心?连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么?”安盈颤抖不止,哭得都破了音,两只手都是鲜红的血,“你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