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胤黑着个脸:“这是你应该做的,别以为帮阿泽缝合好了手指,本王就能原谅你了!”
他故意恶声恶气的。
主要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恍惚,让他很不爽。
凤幼安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不想跟智障说话。
一缕意念,注入祖母绿的空间戒指里。
心里想着退烧药和消炎点滴瓶。
很快。
空间戒指里,第一排的暗格里,就出现了布洛芬、抗生素、生理盐水葡萄糖吊瓶。
君千泽昏迷高烧了多日,无法进食,身体极度缺水,又大片细菌感染,必须要输液的。否则挨不了多久。
“这是什么?”
君千胤见胤王妃忽视自己,不搭理自己,心中原本就憋着一团火,如今见凤幼安又取出一瓶奇奇怪怪的液体,还用针扎阿泽手背上的青色血管,便更不悦了,“你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用针扎他?凤幼安,你最好解释清楚!”
“我解释,你听得懂么?”
凤幼安眸子澄澈,十分淡定,一边调解输液速度,一边道,“泽王发热,是因为细菌感染,导致体内前列腺素E增高,他的机体调控机制,会让他大汗脱水散热。输入的药物溶液,和血浆体液的渗透压和浓度是一样的,可以补水,同时含有钠离子,钠离子可以让体温降低,相反钙离子会让体温升高。”
君千胤一脸懵逼,感觉自己仿佛在听天书。
这样的凤幼安,好陌生。
他也算是博学了,读过很多书,涉猎颇广,可是胤王妃嘴里吐出来的这些词汇,他是闻所未闻。
“给泽王吃的退烧药,是一种水杨酸盐类药物,可以作用于中枢神经元,阻断前列腺素E的合成,进而达到解热效果。当然,可以化学药物降温和物理降温同步进行,去取一些冰块,给泽王做一个冰帽冷敷头部,同时用温水浸毛巾,持续擦拭他的四肢,促进散热。”
凤幼安所说的,关于人体发热的原理,君千胤是一句没听懂,只有最后一句怎么物理降温听懂了。
“咳,来人!”
君千胤右手凝握成拳,放在唇边一声轻咳,掩饰尴尬,朗声吩咐道,“去冰窖取冰块,给泽王做一顶冰帽,温水给他擦拭四肢。”
医学不是他专业的领域。
所以,他无法做到对凤幼安的压制。
相反,在这一块,是凤幼安对他的精准降维打击。
何止是君千胤没听懂,旁边那两个年轻的太医,都是满头雾水,瞪圆了眼睛,用一种震惊的表情,盯着这位他们刚才根本看不起的胤王妃。
细菌是什么?
前列腺素E是什么?
机体调控是什么?体液、电解质渗透压又是什么?
对于他们这些出生于医药世家的子弟来说,身体高热十多日,各种汤药也无法散热的时候,基本上就等于宣判了一个人的死亡了。最后恐怕还会把尸体烧成灰深埋,因为高热症状类似于瘟疫,有传染的嫌疑。
一阵忙碌。
之前不肯帮手的两个年轻太医,竟然主动帮忙了。
他们俩很好奇。
因为,没一会儿,他们就发现,泽王多日恐怖的高热体温,已经逐渐退下去了。
而且,断掉的那根指头,是真的缝上去了,没有渗血,没有流脓,更没有恶化溃烂。
“胤王妃娘娘,果真了得。”其中一个姓柳的年轻太医,对凤幼安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躬身叩拜,恭恭敬敬行礼,“在下之前言语不当,冒犯了您,心中羞愧万分。”
另一个年轻太医姓徐,是徐太医的侄子,虽然也感觉脸疼,但是还是拉不下脸子道歉,只是苍白着脸垂手立于一边,沉默着。
“真的不发热了。”
君千胤的一只大手,放在了弟弟的额头上,发现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
阿泽的气息,也不像之前那般虚弱急促了。
他不得不对凤幼安另眼相看,“你还真有两分本事。”
凤幼安并没有给他好脸色,沉声道:“王爷日后,莫要拿梅太妃娘娘的性命威胁了,她也是个可怜人,本身已经够凄惨了,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心智似稚童,浑身都是癔症发作时自残的伤,她是九公主的母亲。难道殿下您就没有亲生母亲么?将心比心。”
君千胤心口一堵。
被凤幼安在道德上谴责了。
手段是卑劣了些,但是——
“凤幼安,如果不是你害阿泽断指重伤,本王又何须绕圈子,费那么大的劲儿;是你不识相做错在先,也是那个九公主不自量力,可怪不得本王,一报还一报罢了。”
“反正无论做什么,胤王殿下都觉得自己没错,是别人的错是吧。”
“凤幼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什么身份,一个阶下囚,也敢指责本王?哼!”
君千胤觉得很没面子。
好不容易对这个女人有点改观了,觉得她会医术,有点用了,不是那么碍眼了。
结果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气人。
他拂袖而去。
若是以前,君千胤发火,大怒转身离开,他的胤王妃,会像个哈巴狗一样,跟过来不停地道歉,甚至跪在他的卧房面求原谅,有时候能跪到第二天早上。
君千胤回到房间之后,心想,这次不用你跪到早上,只要你过来道个歉,说两句软话,看在给阿泽治病的份儿上,他可以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
可谁知道。
凤幼安根本没来!
“王妃呢?”
“王妃在泽王殿下那屋里呢。”属下恭敬地汇报着。
“她在照顾阿泽?”君千胤脸上的青黑,散去了一些,“还挺尽责的。”
“不,王妃叫厨房做了一桌好菜,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是那两位太医在照顾泽王,一直帮泽王换冰块、温水擦拭。”
“混账!”
还享受起来了?
君千胤气得砸碎了一张桌子:“不来给本王道歉认错,也不好好照顾阿泽,还大吃大喝,这个女人反了天了!”
大约午夜子时分。
有人来汇报。
“王爷,泽王醒了。”
君千胤立刻起身,前往探望。
结果,看到了让他更生气的一幕——
凤幼安坐在病床边上,啃着鸡腿,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君千泽刚刚醒来,多日未曾进食的他,肚子咕噜噜地叫,直勾勾地盯着凤幼安。
凤幼安把鸡腿凑到她小叔子鼻端:“香么?”
君千泽点了点头,眼神渴望,因为高烧多日,嗓子沙哑得可怕:“香……本王,饿……”
凤幼安嘿嘿一笑,把鸡腿移开:“你这会儿顶多只能喝点水,明天可以开始进流食。忍着哈,看我吃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