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离一直哭，李占祥心里烦恼，气呼呼的下了炕，穿上鞋子，狠狠的瞪着林巧儿：“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女儿，当了妈的人了，都不知道孝敬爹娘，好的东西不够不好的不动，饭一吃，把孩子扔床上，自个儿就出去了。”
林巧儿把小离从炕上抱了起来，一边摇晃一边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再说了，我那时候忙着又要照顾老大又要照顾老二还要伺候你妈，小秋只要不哭不闹乖乖的，我当然就由着她了”
李占祥气呼呼地出了门，听林巧儿这么说又转过头说：“你不说伺候我妈还好，说起伺候我妈，我倒想问问你，你把我妈伺候的好几次都跳井了，如果不是被让别人看见，我妈估计就死在井里了。”
“所以过去的事就算了，你竟然给我说你伺候我妈，到底是你伺候我妈还是我妈伺候你来着？”
林巧儿因为嘴不好，好几次骂的婆婆受不了跑去跳井，好在农场的井都大口井，因为要供农场家属院几百号人吃水，所以每个时段都有来挑水的人，被大家发现了。
好几次跳井都没成功，都被大家救下来了。
虽然李占祥以前人实在太过老好，老母亲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看着强势的媳妇愣是没敢说句公道话，而是抱着头在墙根处蹲了好几天。
但是心里，却一直是不舒服。
现在他秋后翻老账，林巧儿被噎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婆婆被自己逼得跳了好几次井，虽然当初李占祥并没说什么，但是农场工会，妇联的负责人却找她谈了好几次，并且警告她如果继续虐待婆婆的话，就要把她抓进派出所，或者召开全体职工家属大会批评教育她。
当时她的这件事情，在农场传开了，所有人都看着她指指点点。大儿子小儿子都说她，后来她当然不敢再对婆婆恶言恶语相对了，但是也一直对婆婆不好，每天摔摔打打甩脸子，那是家常便饭。
婆婆心疼儿子，也怕再把事情闹大，让儿子脸上过不去，便忍气吞声，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最后生了病，她到死也没有跟林巧儿和睦相处过几天。
现在婆婆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林巧儿以为大家都把这事忘得差不多了，也没想到这事被李占祥记得这么清楚，现在退休了，性情变了，胆子也大了，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情来怼她。
她想起了温小可有一次说过的话、。
男人其实是很记仇的。
林巧儿不敢再说什么了，低着头哄着小离。
李占祥一直瞪着林巧儿，见她不敢再说话，这才转身愤愤的出了大门，到了大门外还觉得心里的那口气压在心口，拿起放在大门外的一把斧子，将门前堆放着几个木头拿起来劈了起来。
他使劲儿地劈着木柴，不大一会儿就劈了一堆的柴禾，他把这些劈柴摞起来。
感觉心里舒服了一点，这才放下斧子，去小路旁的大树下摸出旱烟袋，装了一锅烟，狠狠的抽了起来，抽着烟，习惯性的抬起头。
这一次依旧没有看见以前，只要他出现就会随时出现的杨奶奶。
心里又烦躁起来。
他一连抽了三锅烟，心情还没恢复，又不想回去，他现在看见林巧儿心里就烦，看见女儿心里更烦。
便起身向山下走去，他想去找林业站的老韩头，给自己弄点树叶茶。
下到坡底上公路，到了林业站后面的山坡，也就是林业站的家属院。
林业站的家属院和农场直属机关家属院，以及各个连队的家属院一样都建在林业站后面的山坡上，他背着双手，弯着腰上了山坡。
老韩头住在山顶处，他才上了三层，无意中抬头，惊讶的看到杨奶奶正从上面一层走下来，边走边抹着眼泪。
一颗心忽然间就紧紧的揪了起来，杨奶奶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从两人开始交往到现在，很少看见这个女人流眼泪。
他停在原地等杨奶奶走近，小声问：“你怎么在这里？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吉安又病了？”
当初两人在一起，就是因为杨吉安病了，杨奶奶一个人把杨吉安送不到医院，找到了他。
那天把杨吉安从医院接回去，两人就走在了一起。
杨奶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用手背狠狠的擦了擦眼睛，说：“我出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见不得我们吉安好呢？好好得你咒他做什么？？”
李占祥说：“不是吉安的事儿，你跑林业站干什么？”
杨奶奶说：“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也没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来林业站。”
李占祥看着奶奶抱着臃肿的身子，往后退了退挡在她面前小声问：“我知道腿在你身上长着，我就是问你出了什么事儿了？你说咱们两个，都是六十岁的人了，就算没有以前的情份，好歹我们也是农场的老人手。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杨奶奶说：“我们两个还有什么情分？你能把我扔在你弟弟家，把话说得那么绝情，我们还有什么情分？对了，李占祥，咱们两个这么多年了，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缝补衣裳，给你买茶叶卖烟叶，我想你老婆都没对你这么好过吧。”
“既然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情分了，那你是不是该把吃了我的花了我的还回来呢？”
提到了吃的花的，李占祥的心情又低落了。看见杨奶奶的喜悦没了。
她低着头说：“金花，当初是你说看上了我这个人，才跟我在一起的。这么多年虽然我吃了你的花了你的，但是我也没给你们家少干活，没少帮你的忙。”
“我晚上值班的时候，都会给你偷几只猪蹄儿猪尾巴甚至猪下水，还给你偷过羊骨头羊皮驴皮。我给我们家都没拿过。”
“你们家往年烧的柴都是我给你从山里回来的，你家吉安那几年突然犯病，都是我背他去医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