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儿听说有来钱的路数,镶嵌在泡泡眼皮下的眼睛立刻闪出一道光:“这些东西真的能换钱吗?能换多少钱?”
李亦寒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交到收购站的话肯定换不了多少钱,不过小武师傅有门路,价格肯定比收购站高很多。”
“具体什么价格什么情况,我得见到小武师傅问一问才知道。”
李亦寒本来还想问一问李亦秋打算跟常征怎么办,可是看到妹妹就那样依在墙上抱着个瘦不拉叽的孩子,一副全世界就都欠地的样子,也不想说了。
想起温小可,让他去山顶处看看杨吉安。
抱着孩子出了大门走过小路到了山岗那边转上了坡。
林巧儿一直送儿子出了门,还在满脸慈祥一脸奶奶笑的跟小麦宝挥手,进了院子想起了红薯。
这才看到红薯碗早已经空了。
李亦秋正端着一茶缸的水咕咚咕咚地喝着,小离被放在炕上,正拼命地瞪着一双小瘦腿哼哼唧唧的。
她气的抬高嗓门说:“你二哥给我的红薯,我一块都没吃,你就吃完了,那一碗呢,少说也有两个吧。”
红薯在农场来说就是属于稀罕物,她长这么大,也就是几年前农场,实验种红薯的时候,虽然失败了也收获了一点,给大家分了几块尝尝鲜。
他们家这么多人,总共才分了不到五个。
记忆中红薯绵绵的,甜甜的,比没有味道的土豆好吃多了。
李亦秋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不就是几块红薯吗,你吃不吃有什么关系,你把你亲孙子看够就行了呗,还吃什么红薯啊?”
酸溜溜的样子,酸溜溜的语气,让林巧儿听着很不舒服。
她气呼呼的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扔在炕上说:“就算是几块红薯,那也是你二哥端过来孝敬我的。你吃几块总该给我留几块吧,这人有大小口无大小啊!”
“你嫌我看了我大孙子了,那可是我李家正儿八经的大孙子,我看了又怎么啦?难不成我就看你家小离,他姓什么呀?他谁的种啊?”
“小秋啊,我还以为你这次出去受了点罪,学好了呢!谁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你要是这个样子的话咱家也留不成你了!你抱着小离想去哪儿去哪儿吧,以后你死一活跟家里没关系了。”
林巧儿甩掉鞋子,上了炕躺在炕上,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
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可是现在这个女儿越来越让她担心,越来越让她心烦。
她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她看着不顺眼,看着心烦,总想着让她赶紧离开好让自己清闲一点。
可是李亦秋那几天抱着孩子去县城,她又牵肠挂魂不守舍的。
现在李亦秋抱着孩子又回来了,才几天的时间,她便觉得难以忍受,希望她赶紧离开。
李亦秋看林巧儿不理会她,差不多快做午饭的时候了,又躺在炕上,嘴里嘟囔一句:“不就吃了几块破红薯吗?瞧你那样子,好像谁欠了你八百块钱似的。”
说完抱着孩子出去了,出门看了看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感觉有点冷,回屋加了一件衣裳。
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带着一股轻蔑看了眼窑洞中躺着的林巧儿,抱着小离出了大门,去农场食堂买吃的去了。
听说食堂里的羊肉泡馍才不到一块钱,不但肉片多有粉条,还带一个饼子。
她带着堵气炫耀成分下了山坡,进了农场对外的食堂,卖了一份羊肉泡馍。
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羊肉泡馍端上来了。
李亦秋看着油汪汪的汤上飘着那几片诱人的羊肉,闻着香香的香菜味儿。
用筷子挑了挑,里面真的很多粉条。
她拿起桌上放的食堂自己烙的饼子,正要泡进碗里。
对面过来一个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将她面前的羊肉泡馍拽了过去,从她手里夺过饼子,一双眼睛挑衅地看着她,一双手慢慢的掰着饼子扔进了羊肉泡馍碗里。
常征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李亦秋吓得脸都白了。
现在刚刚十一点多一点,‘
对上常征警告性的目光,以及掰着饼子就好像掐着她脖子的双手,李亦秋深深的咽下了口水,垂下眼帘,不敢乱动。
出了一趟外面,受了一点教训,也她明白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尤其是张鹏兄弟俩逼她签字的那一瞬间。
而且常征比起张鹏兄弟俩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这个人最善于伪装,从来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她知道如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作对的话,吃亏的只有自己。
好在现在食堂只有他们两个人,大师傅和几个帮厨的以及服务员,都坐在门口晒太阳。
常征一双眼睛邪恶的盯着李亦秋,一双手很快的将一块饼子全都掰成碎块,放在了羊肉泡馍碗里。
拿起筷子,一下一下的吃着。
刚开始吃的很慢,后来一筷子跟着一筷子,最后端起了碗,
但是不管他怎么吃饭,速度慢还是快,吃相难看还是好看,那双眼睛一直紧紧的盯着李亦秋。
李亦秋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吃了一碗的红薯块,并不是很饿,她下来吃羊肉泡馍,只是想用这种方法跟不做中午饭的林巧儿呕气。现在看着常征把这一碗的羊肉泡馍吃完,恐惧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便觉得肚子又胀又难受。
她稍微抬了抬屁股,放出一股气来。
人却一点也不敢乱动。
常征这个人的脾气和性格她实在是太了解了,以前她就是吃了任性脾气倔的亏,总是不知道变通和他硬上硬。
结果到头来吃亏的都是她,常征在大家眼里完全是一副受气的,忍气吞声的男人。就算是他把她打个半死,大家也会说是她把他逼急了。
而且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现在跟常征翻脸或者叫劲的话。
常征一定会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她编排的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