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林巧儿又说起让她给温小可帮忙。
“你说什么呢?”李亦秋又坐了起来:“你让我给温小可干活,给她当长工,让她剥削我压迫我,门都没有!我又不是杨烈梅那个怂货!”
“我说你怎么老是钱钱钱钱的,你是认人还是认钱?你是我姥姥生的还是钱生的!”李亦秋气呼呼的看着林巧儿:“我都跟你说了,我身上有六十块钱,就算每个月给你五块钱也能凑合一年。你怎么老是温小可温小可的?我离了她还能饿死不成?”
林巧儿小声说:“死水怕勺舀。”
母女两个人说到这种程度无话可说了。
各自躺下。
林巧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十几岁就嫁给李占祥,到了万宝山,从来都没有走出深山,这次第一次离开万宝山来到县城。
虽然只是住在小小的招待所,也只是沿着一条小街道走过几条巷子去了趟张鹏家,已经发现外面的世界比农场大得多。
招待所门口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还有每天住进招待所的人,都不像农场那样,职工家属什么都是固定的,不管谁家来个亲戚,大家都会知道。
但是她觉得虽然县城比农场宽敞,比农场大,比农场热闹繁华,却没有农场好。
在农场,她每天早上走出大门,就能看见对面朦朦胧胧的山群,就能看见各条小路上走动的人,能听到各种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在农场,出了自家院子,隔壁就种着菜,除了冬天,其余三个季节都不缺蔬菜吃。
而且住在自己家里自由松散的很多,不像在这招待所来来去去,只是这一巴掌大的一片地方,给孩子洗个尿片,洗件衣服都没地方搭。
而且她从生下来就住在山里,结婚还是从一座山换到另一座山,多少年她都在农场的那个窑洞里睡觉,现在到了招待所睡到了床上,她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尤其是现在秋凉了,农场可以烧炕,这里只能睡硬硬的冷冰冰的床。
还有,她现在才发现她认床,换了个地方晚上都没睡好觉。
李亦秋就不一样了。
这一年时间她活得非常压抑,常征家呆不住,回到娘家又住得不踏实,她觉得在招待所的这些天,是她这一年来过的最好的日子。
有吃有住,还有热水。,
可就算她不着急回去了,她也知道得回去了,招待所毕竟不是常住的地方。
况且这个地方很容易找,自己家里人都能找到,何况常征呢!
两人辗转反侧的都睡不踏实,到了十点多,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林巧儿吓得从床上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问:“谁?”
招待所虽然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但是单间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个时候谁会来呢?
两人都想到了常征。
外面竟然响起了张鹏的声音:“是我,我来找你们谈谈。”
李亦秋心里一喜,脸烧了一下,抹过一层红晕。
她下意识的坐起来,拢了拢头发,用眼睛示意林巧儿去打门。
她虽然嘴上说的很果断,要张鹏岀7块钱的抚养费,然后互不纠缠,其实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的。
毕竟张鹏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看上的男人,也是她不顾一切追了好几年的男人,更是小离的爸。
“哎,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林巧儿小声唠叨着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的是张鹏和他的大弟弟,两人进了门,看见李亦秋只穿了衬衣,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小离躺在床中间已经睡着了。
张鹏坐在凳子上,他的弟弟站在旁边。
张鹏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一双眼睛射着恶狠狠的光。
林巧儿关上门,警惕的靠在门上。
她怕外面的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又想万一发生什么事儿好出去喊人。
张鹏怒视着李亦秋,好像在看一个仇人或者一个非常憎恶的人。
“李亦秋,我说你这个女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你到底纠缠我要到什么时候!”
原来不是服软求和的、
李亦秋刚才热起来的心,瞬间被浇了一盆凉水冰凉冰凉的。
她微微的抬起眉梢冷冷的说:“我纠缠你到什么时候难道你不知道吗?不是你说的要离婚娶我吗?不是你说的一定要跟我结婚,我们才有小离的吗?”
张鹏说:“什么时候给你说过这些话!我从来说的都是我只爱赵燕燕。是你死皮赖脸一直缠着我不放,我没有办法了才说那么几句话敷衍敷衍。”
“李亦秋,你也别来我爸妈家吓唬我们家人。我今天来就是给你把话说清楚,就这三块钱,你要,我就每月按时寄给你,你不要,以后一分钱都没有!”
“你能来县城找我爸妈,骚扰我家人欺负我家人,辱骂我家人。我也能去农场找你家人。”
“我已经请了半个月的假,从明天开始,你要是再去我家就缠着,我就去农场。反正我这把脸也被你丢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先去场部找工会,找办公室,找王场长,去找你哥!然后去找你男人找常征,
再去你家找你爸你妈的!”
“反正我现在不在农场上班了,我怕什么”
“我就说你当初缠的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跟我媳妇从农场调出去,调了个没人知道的单位。现在你都结了婚,生了孩子还缠着我不放,到我们家去威胁我要挟我敲诈我。”
李亦秋听他这么说,从床上半跪起来,指着他:“你吓唬谁呢?我怕你啊?”
张鹏的弟弟上前一步,站在床前手指到李亦寒的脸上:“呸,你这个女人,你真不要脸!你是没人要了,还是剩下了?你看看你把我哥都害成什么样子了。我们还真不是吓唬你,你跟你妈在我们家喊得那么大声,跟我哥要7块钱,我们隔壁邻居都听到了!想钱想疯了吧!告诉你,你这就是敲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