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山农场的职工,除了疼爱媳妇的军转工,剩下的一半除去不多的几十户本地人,就是从各地迁移过来的,大多数都是流浪汉,无业游民,还有一些偏远山区的农民。
这些人大男子主义非常严重,尤其是男人们在农场当了职工以后,成了吃商品粮拿国家工资的,身上除了大男子主义以外还有一定的优越感。
他们对女人缺乏必要的尊重,一言不合动手就打。
李亦寒见惯不惯了,但是他在部队受教育那么多年,也因为家里母亲林巧儿比较强势,是不会动手打女人的。
他跟进去站在厨房门口,看温小可洗完了锅,正在拿着抹布擦着案板锅台。
陪着笑脸说:“媳妇,我也没说大哥打嫂子打的对,我只是说两口子打打闹闹得很正常,应该不会有多严重吧!”
“我刚才看见大哥本来想说他几句来着,可是他说大嫂打了妈一巴掌,把妈给打晕了。他这才打了大嫂。”
“大哥打大嫂是不对,可是大嫂打妈也不对吧!你说如果当儿子的看见媳妇打自个的妈,都不能出手的话,那还当什么儿子,那还不窝囊死!”
温小可擦完了该擦的,将抹布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搭在锅盖上。
从厨房走了出来,一双眼睛咄咄逼人的看着李亦寒:“当时的情况我们谁都没看见!我觉得大嫂根本就不是会出手打人的人,一定是你妈把她给逼急了。”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妈就是惹是生非,搅家不贤的人。你大哥平时不言不语,但是,性格里多少还遗传了你妈的基因。”
“我希望你不会变成那样!要不然我会很很果断的跟你离婚。”
李亦寒好半天才说;
‘’我又没打你,说这么严重。’’
下午李亦春去上班了,果然没锁大门,温小可拿了点消炎药,药膏去看杨烈梅。
杨烈梅见她就哭了起来:“小可,我真的没有打那老妖婆!你大哥嘴欠,给老妖婆说了我们要抱养朱老师家孩子的事儿。中午我从你那边干完活,回家她就堵在门口,张嘴就骂,骂的很难听,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还骂我爸我妈!骂的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说你把你自己的女儿管好再说!”
“她就觉得我揭的短,伸手就抓我的脸,她的指甲又尖又长,抓的我脸疼,我就去挡她,可她像个疯子一样。我没办法就用手推她,我们两个正撕扯着,你大哥进来了,他喊了声,你们两个干什么?”
“我转脸的时候胳膊一伸,也不知怎么就打在了老妖婆的脸上,她眼睛一闭就晕过去。”
“你大哥他也不问青红皂白,拿起墙上靠的一个爸在饲养场,抽牲口的鞭子对我就是两鞭子,两鞭子打完,老妖婆醒来了,一个劲儿地在院子里喊,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如果你大哥不打我就是不孝子,你大哥又提起顶门杠,打的我趴在地上起不来。
我一直在地上爬了一个多小时,你大哥才把我拖回家去,扔在炕上,到现在也没问一句,我到底有没有打老妖婆。”
“小可,我算是对你大哥寒了心。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以前他也打过我几次,最多也就是打一巴掌踢一脚的事儿,我也从来没说过,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以前也打过?温小可从来不知道这事。
她让杨烈梅趴在炕上,给伤口上药,看到她后背上那几条血淋淋的伤痕,都觉得自己的后背也疼了起来。
尤其是那两条鞭子抽的伤疤,有的地方结了痂,有的地方还没有。
被棍子打到的地方也是一道青一道紫的。
抹药的时候刚好碰到了还流着血的伤,杨烈梅疼的轻叫一声,温小可极不忍心的呲了呲牙。
“嫂子,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大哥打过你,我觉得大哥虽然不管家里的事,像个甩手掌柜的,但是他对你还算不错。”
杨烈梅说:“以前呢,老妖婆和小妖精欺负我,他从来不会说话,也从来不会护着我,就知道白天回来吃饭晚上回来睡觉,工资全都交给老妖婆。”
“我没工作,没有工资当然什么话都不敢说,他也就是偶尔跟我吵架,打我一巴掌踹我一脚的,那都是小打小闹,都不叫打。”
“后来我不是在你这儿干活了吗,你每个月都给我工资,我有工资拿了,就不怕老妖婆和小腰精,尤其是敢跟小妖精对着干。”
“你大哥就打了我好几次,我也不敢说出来,没想到他这次下手这么重!”
虽然听杨烈梅亲口说出来了,温小可还是不相信李亦春以前也打过杨烈梅。
杨烈梅见她不相信,叹了口气说:“小可,不要说你不相信了。我也是这次被你大哥打得重了,才想起来,他以前也打过我。”
“以前呢,我都不觉得他那是在打我,我觉得我们两个关系很好,我很知足的。你想我一个农村姑娘,以前在生产队当社员,早出晚归的出工,活干的手都磨破了,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多少工分,分不了多少粮食,更别说钱了,我家姊妹又多,天天都吃不饱肚子。”
“能嫁给你大哥当农场的家属,有商品粮吃,你哥还挣工资。我不知道多满足。”
“就算老妖婆小妖精怎么欺负我,总能吃饱肚子,穿暖和,也不用下地干活。”
“我觉得你大哥就是家里的天,只要他高兴怎么都行”
“可是现在我竟然受不了这份气了,我觉得我跟你大哥一样也能挣钱,我也不比他低一等。再说了,抱养朱老师的孩子他也是同意的。”
原来杨烈梅以前觉得李亦春偶耳打她几下,都是应该的,都不是什么事。
就算这次打得这么严重,也没有做出什么严重的决定。
温小可觉得非常心酸,也很不可思议。
她帮着抹完药,也没多说什么,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该给小麦包吃奶了,才告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