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寒皱起了眉头。
杨吉安身子有病,即便是夏天,也要把炕稍微烧一烧,驱赶寒气,要不然胳膊腿都会疼。
这个时候了炕还是冰的,羊的粪便还在屋子里,说明他已经很长时间不在了。
他没再追究杨奶奶的事,转身问:“吉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杨奶奶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屋子后面摘了一圈的黄花菜,这几天黄花菜疯长,我担心菜花开了就不能晒干黄花了,所以一直在屋子后面折黄花菜,折完了黄花菜,又去后面的山坡弄了点柴刮了点蒿草。”
“我以为吉安在编东西,回来看他不在,又以为他去后山割柳条,割藤条了。”
李亦寒看了看杨吉安的屋子,一本用白纸裁成32楷纸,钉起来的本子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支铅笔一支钢笔还有一瓶墨水。
屋外的院子里,有一堆的藤条,还有一个编了一半儿的藤篮子。
李亦寒说:“吉安应该没走远,他腿脚不好,应该去不了远处,这样吧,你在家里等着,我去后山那边看看,如果吉安回来了,你就用手电筒往后山那边晃一晃。”
李亦寒看了看长把手电筒,电池是今早刚刚换的,走到院墙侧面,顺手拿起墙上立着的一根粗木棍。
转过墙角,爬上两个土坎,转过一道弯就到了山坡后面。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幽幽的照在后山坡上,那一片被野草野花矮小的灌木丛覆盖的山坡,此时就像盖着杂草野花棉被,在憨憨的睡觉。
除了野草中不时的传来不知道什么虫儿的呢喃声,就只有晚风轻轻吹动身边的树叶子沙沙的声音。
“狗儿,狗儿,大黑过来。”
为了安全起见,李亦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黄面馍扔给大黑狗,捡起地上那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大黑狗便跟在他身后欢呼雀跃。
“狗儿过来,过去,到这边来”
因着农场有讲究,天之后不能随便喊人的名字,李亦寒大声的喊这黑狗,带着它下了坡,一来大黑狗可以给他做伴壮胆,虽然他很胆大,但是一个人在这后山上,心里也有点发怵。
二是如果扬吉安在附近,也可以答应一嗓子。
一人一狗,从过膝的野草中穿过,到了悬崖边。
李亦寒打开手电筒,在悬崖边,悬崖下四处照着。/
差不多都到了高满堂家侧院墙那边的矮处,远远的看到一道亮光从矮墙里面照了出来,伴随着亮光,高满红带着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走了出来。
两道手电筒的光碰撞之后,高满红带着嗓子喊了声:“谁?”
“我!”李亦寒答应一声,沿着悬崖边走了过去。
“你们这么晚了不睡觉,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高满红的大弟弟大概十四五岁,二弟弟十二三岁,最小的妹妹也就十岁左右的,几个人都睁着恐慌的眼睛看着李亦寒。
高满红说:“我大妹妹不见了,她眼睛不好也走不到远处去,可是我们已经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找到,正想着要不要去派出所报个案呢?”
李亦寒说:“这会儿派出所都没人,大家都去地里收玉米高粱了,这样吧,你带着弟弟妹妹从这边找过去,我从那边过去,你们知道她有没有从家属院那边去呢?”
高满堂家在山角拐弯的地方,可以到后山坡,也可以从山岗的小路下去,还能从家属院前面走过,从中间的小路下山上山。
高满堂的大弟弟说:“没有,我奶奶我妈还有朱老师一直坐在我家门口做针线,我跟弟弟也劈柴,没看见我二姐从那边过,她肯定是从这边的矮墙缺口出去的。”
高满红嘴里嘟囔着:“我说让把缺口的门堵上,爸妈硬是不肯,说是我大妹妹眼睛不好,平时也没地方去,就在缺口这边转转。”
“她最近眼睛稍微好了点,能模模糊糊的看到点东西,不至于走下悬崖,谁知道她也不知道走哪去了。”
李亦寒带的手电筒是专门买的长筒的,装好几节电池的那种,照的远,光线亮,他举着手电筒在整个后山坡照了一遍,说:“你带着弟弟妹妹们,从杨奶奶家头顶的山棱过去,看看侧面的山坡上,有没有。”
“我再照着悬崖看看,她有没有掉下去。”
作为当过侦察兵的人,杨吉安和高满香同晚上不见了,他当然能推断出一点儿结果。
而且这两个人一个眼睛不好一个腿不好,一定是走不远。
他先把这姐弟4人支开,等找着杨吉安再说。
高满香对李亦寒自然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她也没问李亦寒这么晚了,来后山坡干什么。
就很听话地带着弟弟妹妹们,打着手电,爬上山坡。
李亦寒这才把手里那只还在蹬腿的兔子扔在地上,打着手电在悬崖下面仔细的找,黑狗便叼着那只兔子跑前跑后欢蹦乱跳的。
李亦寒将手电筒举得高高的,尽可能的让光线聚集起来,他很仔细的从悬崖边上一点一点的看过去,还拨开野草杂树看悬崖下面。
大概走到坡底中间的地方,刚刚拨开悬崖边上疯长的野草,乱树,大黑狗都顾不上去叼,从口中掉下去的野兔,冲着悬崖下面疯狂的叫了起来,一扑一掀的。
叫的声音都变了!
李亦寒听出了一丝疯狂一丝惊喜,知道它一定发现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悬崖边上,用手里的棍子试探着野草的虚实,挪到了最边上的地方,继续拔开从岩石下生长出来的草,身子前倾,探下头看下去。
就看见岩石下面两三米的地方,有块不大的只有两三平米的突出的一个平台,平台上长满了野草,在平台最边角的地方,满脸惊慌的杨吉安紧紧的搂着瑟瑟发抖的高满香。
悬崖下面的峡谷中,很及时地传来野狼的嚎叫,以及不知名动物的叫声。
很瘆人。
果真如他判断的。
李亦寒松了口气,这两个人果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