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寒出了窑洞,站着院子里喊:“李亦秋,我只对你说一遍,马上把门开开,把你儿子接过去。你打了声招呼就转身走了,把你儿子留给妈,妈白天看晚上看的。晚上都睡不了一个囫囵觉,现在你回来了,你还让妈看孩子?你二嫂还没你大呢,我家小麦宝都是你二嫂看的,白天看晚上看,还捎带着腌咸菜做衣裳挣钱呢。”
“你这是有多金贵?小姐身子丫鬟命。”
他的声音非常严厉,很有震慑力。
果然没过一会儿,门吱的一声开了,李亦秋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目光冷淡面无表情。
李占详转身进了窑洞,看着林巧儿把孩子抱了出去。
李亦寒也跟了进去,小声对说:“我看你是越来越胆大了,以前,还只是偷偷的在外面去见杨奶奶。今天倒好了,竟然敢明目张胆地从咱家门前往过走。”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妈摊牌了,是要昭告天下了吗?”
“那就等我妈过来,咱把话摊开了说。我妈要是想不开,我给我妈做思想工作,让我妈放开你,你跟给奶奶过,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能过成什么样子。”
李亦寒看着窑洞外面。
说出的话让李占祥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赶紧将身子往前挪了挪,小声说:“我哪里有去同金花见面,我是真的被你妈吵得头疼,又看见你妹妹难受,所以想去后面转转。我刚坐在山坡上一会儿,金花就过来了。我们,我们就在山坡上说了会话。”
“本来我早就回来了,可是刚刚走到山角那边。张军和那个温小爱过来了,两人在那搂搂抱抱的。我跟你杨奶奶,我们都是了么大年纪的人了,当然不能吓了人家小青年,所以只能躲在那边等他们走了我们才回来。我就是怕你们多想所以我先走了,我以为你杨奶奶会从山棱上回去,谁知道她也跟着过来了。”
“二冬,你要相信我。我是真把你说的话听进去了,我都已经打算好了,等我退休了就帮你带孩子,我整天带着小孙子在农场转悠,绝对不会跟奶奶有半点儿关系。”
“算你想明白了!”
李亦寒转身回去了。
李占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也不能再深的追究了。
可是他心里实在是气得不行。他实在是不明白李占祥和杨奶奶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他这个将近三十岁的儿子,都不知道警告加威胁了多少次,还是这样我行我素,一点儿不顾及他的感受。
刚才他真的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林巧儿。
要不然压在心底,管又管不了,不管又躲不过,实在是难受。
他回到了家里,又在院子里抽了一根烟,跺了跺脚,才进去。
温小可已经躺在床上,在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里,不知道是从哪里搜出来的,什么频道里唱出的软绵绵的歌。
见他进来抬起头向了声:“我听你回来老半天了,怎么才进屋子,干什么去了?好像去隔壁了?”
李亦寒说:“我听爸说小秋又跑回来了,过去看了看。”
温小可说:“你们家今儿可真是乱。你妹妹跑了回来,你妹夫过来要抓她回去,你妹妹不想回去,你妹夫就拽着她的胳膊,要拖她回去。唉,我这个人就是心肠好,看不过去了,下去把王场长请了来,我的意思是让他吓唬吓唬常征,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商量。”
“你妹妹她不领情,还骂我多管闲事!”
“可恶的是我为了去请王场长,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屋里。孩子尿了哇哇的大哭。你妹妹那个短命的,竟然想拿茶缸里的水浇孩子,如果不是大嫂及时发现过来制止了。你能想象吗?一大茶缸的水,从上而下浇到啼哭的小麦宝嘴里……”
“反正我告诉你,你妹妹跟我怎么样,是大人之间的较量,我能惹得起惹,惹不起我躲。可是这样对我儿子,以后我跟她不共戴天,找机会我就收拾她。”
温小可为了李亦秋拿水浇小麦宝的事情,心里憋了整整一天。
“什么?小秋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李亦寒听到这事儿比温小可的反应还大。
他都快三十岁了才有了儿子,宝贝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看宝贝儿子。
每天抱抱宝贝儿子,是他最幸福的事儿了。
他这么宝贝的儿子,差点被自己的亲妹妹,给害了。
他马上从屋里走了出去,又去了隔壁院。
李亦寒怒气冲冲的到了隔壁大门口,举起拳头正要砸门,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小离的哭啼声,以及李亦秋愤怒而尖利的斥责声:“你个讨债鬼,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拉,除了拉就是哭,哭哭哭哭,哭丧呢!你妈我还没死呢!”
“你爸那个挨千刀的……把我扔在了半路上……”
李亦寒从大门缝看了进去,月光下,窑洞门难的的关着,李亦秋抱着小离在院子里摇来晃去,瘦的只剩下颧骨的脸上,闪着晶莹的光。
刚才的怒气一下子长散去了一半。
妹妹现在在婆家过不好,娘家回来也是这个样子。
他觉得心里也很难受。
李亦寒在大门外点上一根烟,来来回回的抽着,想起自己家里最近的烦心事儿。
大哥李亦春参与赌博的事情虽然暗地里解决了,可是今天,派出所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在六连的一个山角旮旯,抓了几个赌徒。
交待出了一个重大情况。
再过几天,有人要在万宝山农场组织一个盛大的赌局,到时候参加的人,有省城县城来的响当当的大人物。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所谓的大人物,是官场的大人物还是道上的大人物。
但是可以肯定,这次的阵势不小。
而且大人物的手腕和背景肯定都不小!因为前段时间派出所稽查队刚刚联合,端了设在后福山的窝点。
这才过了没多长时间,就又开始卷土重来。
可见赌心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