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奶奶头上的汗都出来了,赶紧说:“二冬啊。自从你上次警告之后,我跟你爸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刚才是因为野狐把我家的老母鸡给叼走了,我跟吉安把野狐给赶跑了,也不知道它把鸡有没有掉下。今天白天太忙了,我没时间找,下午闲下来我就顺着野狐跑的路找过去,正好看见你爸在山背后,我们就说了几句话。
“你爸害怕你们看见我们走在一起多想,就先回家了。我想着反正我们现在又没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没想那么多,顺着这条路走了过来,因为上面山棱不安全。”
“二冬,你爸快60岁了,你杨奶奶我都已经60岁了。放心吧我们是要脸的!以前就是你妈太强势了,你爸在家里呆不住,爱在外面转悠,我就劝他,我们俩才走得近。二冬啊,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年纪,能做什么呢。”
李亦寒眯着眼睛看着杨奶奶,那一双眼睛闪烁着鹰一般锐利的的光。
似乎是在判断她说的对还是不对。
最后说:“既然杨奶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再信你一次,不过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就算我不惊动派出所,那我也得告诉我妈,我妈的脾气和性格你是知道的,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我妈知道了,不但你不得安宁,吉安不得安宁,你家老大老二不得安宁,老大老二的媳妇,你的孙子孙女都不会安宁。”
“到时候,咱们两家都丢人!”
说完转身回去了。
扬奶奶长长的出了口气,捂着心口,坐在了大树下。
想起自己的委屈,想起自己的隐忍,想起为李占祥所付的心,一口气怎么也上不来。
她不害怕林巧儿,林巧儿无非就是嘴不饶人,老辈人常说有理不在声高,骂人就是无能。
她骂的越厉害,越显示她水平不行,只能让李占祥更讨厌她。
她其实更喜欢林巧儿蛮不讲理,满口脏话的样子。
可是她害怕李亦寒,也害怕自己家的两个大儿子。
尤其是李亦寒,她觉得这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大小伙子,随时有可能把她抓起来扔到山下。
她坐在那棵大树下的好长时间,等心跳平缓了,才沿着小路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山根下,攀着树枝上了那条崎岖坎坷的小路。
这条小路虽然很短,只有一段山坡的长度,却转了好几转,弯了好几弯,还有好几个台阶土坎。这条小山路是山羊走出来的,平时就是年轻人爬上去都很费力。
她今天就拖着臃肿的身子,硬是从这里艰难的爬了上去,好几次爬上去一截,又滑了下去
等她终于爬上了坡,到了自家门前的那条小路上,还没支起身子,就看见月光下有个影子在眼前。
仓慌抬头,竟然是小儿子杨吉安站在前面,平常就显冷漠的眼睛更加冷漠了。
他默默的看着杨奶奶从坡上爬上来,又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打了打衣服上的土。
冷冷的丢下一句:“我明天就去找大哥二哥,跟他们把你和占祥叔的事情说一下。你满六十岁饲养场就不让你干临时工了,你自己想想,是跟大哥过还是跟二哥过。反正我是不跟你一起过了,我觉得很丢人!”
“对了,这个住处是我找场领导,场里领导照顾给我的。你的房子我大哥住着呢。”
杨吉安说完,转身回了屋子,背影清瘦孤傲。
“你这孩子!……”杨奶奶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捂着心口又坐在地上休息了好半天,心跳才恢复了正常。
这两间屋子,场院确实是农场,照顾杨吉安的。
农场像扬吉安这样身有残疾的孩子不多,他的爸爸又是农场的老职工,按理说该给杨吉安照顾安排工作的。但是一来因为没有合适的工作,二来他自己放弃了这个指标。
当时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场领导能让他回到以前的地方,老地方,也就是生产队时候的老地台。
农场领导经过研究,答应了他这个要求,并且允许他在能力能达到的范围,养鸡养羊,养牲口,补贴他的生活。
杨奶奶和男人以前的地方,就是现在大儿子两口子和孩子们住的地方,在一连和农场交汇的一座山上。
离这座山也不远,站在山顶可以看得见。
大儿子二儿子住在一座山上,他们两人都是林业站的职工,跟死去的男人一样是护林员。
小儿子都这么说话了,她觉得自己的老脸真得挂不住了。
她跟小儿子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相依为命,小儿子虽然平时不善言谈,性格也比较冷漠,但是很孝顺。
自从重新住到了山顶,他养了几十只鸡一只奶羊,还养了猪。
虽然以前,卖鸡蛋,卖鸡,定羊奶的钱只够勉强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儿子看病的药费。但是她被照顾到了饲养场当临时工,一个月有十三块钱的工资,再加上了男人的抚恤金。
还有农场给儿子的残疾费。她一个月差不多可以存十五六块钱。
这些钱除了过年的时候,给自己的几个孙子孙女发个压岁钱,扯新衣裳,钱都存了下来。
在跟李占祥相好以后,她再也没有存够这么多的钱。
她每个月都会给李占详买茶叶买烟丝,甚至隔几天就去托人找关系买点儿平价肉,平价的白米细面。
还会给他买小酒,这样看起来好像花不了多少,但是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想想她这些年在李占祥身上花的钱,费的心思,她觉得心里更堵了。
现在儿子挣的钱已经不交给她了,不管是卖鸡蛋,卖鸡的钱,定羊奶的钱还是现在编织品的钱,扬吉安都会自己收起来。
他会每隔一段时间,下一趟山,去葵花公社的银行里把钱存起来。
从来不告诉她存了多少,现在有多少。
为了李占祥,小儿子现在已经跟她分心了。
个大儿子本来跟她关系比较疏远,如果知道她跟李占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接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