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秋说的正得劲、
只听到嗖的一声,李占祥头下的枕头飞了出去,不偏不正地砸在了李亦秋的脸上,弹回之后落在了怀中小离的身上。
哼哼唧唧的小离哇的哭了出来,李亦秋气的喊了声:“爸……你……”
后面的话却没敢说出来。因为李家祥已经从炕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射出两道寒光。
更为可怕的是,他的脸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了几十道伤痕,深的浅的长的短的,血滋滋的。
李亦秋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眼前晃着血色,她觉得头晕眼花,赶紧抱着孩子回到自己屋里。
林巧儿也吓了一跳,从小凳子上跳下来,冲到炕前,看着李占详脸上道道的划痕。
老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占详脸上的划痕明显的是被树枝荆棘划伤的,有深有浅,大概算起来有二三十道。
浅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深的还是血迹。
眼睛都肿了起来。
也就是说整个脸上全部都是一道一道的。
刚才他从院子进来,是低着头的,而她只顾着唠里唠叨的,竟然没有看清楚。
“老不死的,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跟上一次一样摔下了壕沟?”
林巧儿的声音都变了,想起前段时间李占祥摔断了腿,在家里足足躺了两个月,如果不是老王大夫给他用的中药,温小可帮请人他换药勤,老王大夫说最少得100天。
“我说你,大晚上的不回家,跑什么呀?看看你这张脸,本来就满脸折子,现在成了豹子脸了。”
林巧儿高一声,低一声,跑前跑后,好半天才烧了些热水。
却不知道该怎么做,跑出院子,站在院墙这边大声喊:“老二媳妇,老二媳妇,你快过来一下……”
“喊什么呀?炸炸呼呼的!”温小可刚刚给自己做了一碗香喷喷的酸汤面,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前,一边看着摇篮里的小麦宝,准备吃饭。
忽然听到林巧儿一惊一乍的喊声。
很不情愿。
刚才她断断续续的听到隔壁母女俩的吵声。
也听出来跟她有关系,根本没理那个茬。
“一听就准没好事儿。”温小可小声嘟囔一句,赶紧吃了两口面,喝了口汤,这才提着小摇篮,转去隔壁院子,到了大门口想了想,挂上了锁。
刚刚进了隔壁大门,林巧儿像股风似的冲了出来,双手接过她手里的小摇篮,下巴指着窖泂:“快去看看你爸的脸……”
李占祥的脸?该不会被杨奶奶给抓了吧?温小可第一时间这么想。
她赶紧进了窑洞,李占祥神情痴呆,半跪在炕上,脸上五花六道的,其中有一道伤口划得太深,里面的肉都翻了出来。
看起来很是狰狞!
而且现在脸也开始发肿,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了。
“老二媳妇,你看看你爸这是,脸掉进酸枣丛了吧?你说他昨儿晚上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把个脸弄成这个样子,这下又得一个月见不了人吧,上一次摔断了腿,在家里躺了两个月……还是单位上的领导看面子给你发了半个月的工资,这下躺在家里怎么办?……”
又是晚上没回家,又被弄成这个样子。
温小可的眼睛就若有所思,别有用意的看了眼李占祥的脸。她刚才想的应该没错,就算不是杨奶奶抓的,看起来自然不是杨奶奶抓的,那也是因为杨奶奶而起的。
李占详咚的一声,翻身躺在了炕上。
老二媳妇眼里的意思,他当然看得清清楚楚,他心里苦涩,也说不出来。
昨天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烦躁,回家听林巧儿骂骂咧咧唠唠叨叨的,烦上加烦。
他想干脆多出去散散心,顺便看能不能去饲养场背后的山林里,套几只鹌鹑斑鸠之类的,改善改善生活。
结果就看到了杨奶奶,两个人为了掩人耳目,就去了饲养场后面的山林,坐在山坡上。
李占详因为去年摔断了腿骨,现在虽然好了,但是捆绑牲口的时候用不上力气。好几次快要绑好的牲口都挣脱跑了,害得抓了第2次,工作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顺当了。饲养场的领导也找他谈话,有一丝让他提前退休,或者调换个轻松的岗位的意思。
他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几十年,轻车熟路,他不知道离开了这个岗位还能去做什么。
而且不管是提前退休还是调换岗位,都没有现在的工资高,算一算差不多要少三块钱的补助。再加上家里的烦心事。
李占祥心里委屈,敞开心扉尽情的倾诉,不知不觉日落西山。
杨奶奶又进行了一番温柔劝导,月亮已经挂在半空了。
两人很长时间没见面,说着说着旧情复燃。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李占祥自然不敢跟杨奶奶回家,杨奶奶也不敢回家。
两人只好找了个地方准备凑合一夜,却不知道什么小野兽不解风情,闻着气味寻了过来。
吓得一对老鸳鸯惊惶失措,李占详从地上找了一根木棍,好不容易赶跑了小野兽。
却不小心,倒进了酸枣丛中。
正好是脸栽了进去。
等杨奶奶把他解救出来,脸就成了这样。
可是那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月亮都回去休息了,杨奶奶也看不见他脸上是受伤的程度。
两人这时候才觉得害怕,一起从后山林出来,扬奶奶悄悄从后山坡溜回了自家屋子。
李占详在饲养场大门口等到上班时间,然后在大家的各种询问下上了个班,下班的时候才找了个镜子看了看,心里又懊恼又后悔,低着头匆匆回了家。
家里妻女又在吵,他赶紧爬上炕,后来吵得听不得了,他这才硬着头皮亮了个相。
温小可回到隔壁找了碘酒,棉签,一点消炎药,以及红霉素软膏。
很用心的帮他清理了伤口,看他满脸懊悔的样子,不清不楚的说了句:
“爸,你说你这把年纪了,做事怎么不小心一点呢。年纪大的人本来伤口愈合能力就差,瞧你脸上顶着这么多口子,估计得一段时间吧。”
李占详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