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征一字一句的，他坐在病床边缘，身子挡着李亦秋。
放心不下，推开病房准备进来看看的护士长，还以为夫妻俩和好了，常征在哄李亦秋。
悄悄的带上门退了出去，心里对常征很是鄙视，很多男人就是这么没出息，见了老婆腿软的比汉奸还汉奸。
她自言自语地说：“这男人真他妈的贱，就为了裤裆里那点事儿，看看都软成什么样了。”
病房里，常征的眼睛像两把刀子，最近距离的逼视。
“说，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每一个字都刺向李亦秋的心。
她吓得惊慌失措，浑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常征手上的力气加重。
“说，听到了没有？要不然我掐死你，然后掐死野种，我给你们俩抵命！”
李亦秋觉得自己像一团破败的棉絮，真的快要死了，她拼命的想要呼吸，就想到了黑蚂蚁般的小离。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了句：“听，听到了。”
常征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嘴唇，直到确认她发出的声音，这才慢慢的松开手。
“咳……咳咳……”李亦秋剧烈地咳嗽起来，扯的肺疼。
常征身子往后靠了靠，淡然的看着她蜡黄的脸上挣出一丝潮红。
门开了，护士提着个吊瓶拿着针管子走了进来说：“李亦秋，还有两瓶吊针，大夫说可以给你挂上了。换只手扎针。”
常征赶紧站起来，很体贴的拿起李亦秋另外一只手，很细心的揉了揉。
帮着护士扎上针，很谦和的冲着小护士笑。
小护士也对他笑了笑，出了门回到办公室，就对护士长说：“李亦秋的男人挺好的呀，人老实对人有礼貌，不像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是不像！”护士长点着头：“倒是李亦秋那脾气实在是太差了，她妈就够厉害的了，听说她比她妈还厉害。常征是个老实人，一定是被逼急了！”
小护士说：“小可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了利害婆婆霸道小姑。”
护士长说：“好在李队长人不错，他现在对小可非常好，听说为了不让他妈欺负小可，把院墙都隔起来了。”
小护士说：“小可真有福气，李队长长得多英俊，像电影演员。还对小可好。”
护士长：“他对小可是挺好的，前几天来替小可领工资，报销药费，一口一声我媳妇我媳妇的叫。刚才，我还在肉铺碰见他了，说是小可想吃爪子，鸡胗子，买了五块钱的呢。”
“哇，小可太幸福了！”小护士羡慕的，双眼充满了憧憬。
护士长突然拍了拍脑门儿：“说起小可，她给我家老三老四做的裙子该好了。我家老三老四看别人穿了条裙子，说是小可给做的，哭着闹着非要不可，两人都要。我说夏天马上都过去了，做条裤子都不行！我只好去供销社扯了两块布，找到李队长，把尺寸交给他，让他回去给小可说说，说是已经做成了。现在，正好没病人，我去拿裙子了，你好好盯着，替我操点儿心。”
护士长脱下白大褂，急匆匆的走了。
小护士突然拍了拍脑门儿说：“这不有现成的裁缝吗？我怎么给忘了，不行，一会儿下了班我也得去找小可。”
小护士刚刚谈了对象，是葵花公社的放映员，对象给她扯了身衣裳，是时下最流行的布料。
她本来打算星期天去县城找个裁缝店做了。
找温小可做就挺不错呀！手工便宜式样还好，关键是做的还快，质量保证。
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去城里，花那一块多钱的冤枉车费了。
常征今天下午是专门借着来场部办事的机会，到医院来看李亦秋的。
他看着护士给李亦秋重新扎好了针，挂起了吊瓶。很殷勤跑前跑后，再三嘱咐小护士，说自己去隔壁场部办点事儿，然后会回来看的，还柔声细语的对李亦秋说，让她好好挂针，他晚上会陪床。
李亦秋一直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睡着了，其实心里害怕的都开始发抖了。
她虽然嘴巴不饶人，也想什么说什么。
却被常征这次吓怕了。
所以等常征离开之后，她悄悄的将吊瓶滴水速度放大，可是只一会儿她便觉得恶心难受，心脏也剧跳起来。
实在受不了，又偷偷的调慢。
好不容易等到针挂完了，常征人还没来，她偷偷的下了病床，感觉还能走得动。
也没去护办室打招呼，悄悄的沿着医院的走廊，溜了岀去。
可出了医院大门只走了几步就觉得腰酸腿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回头看了看医院，咬着牙。
艰难的挪着脚步，硬是挣扎着往回走，走着走着实在走不了了，便拽着小路旁边的树木，甚至手脚用的往上爬。
她不想留在医院，更不想再见到常征。
脑子里想到的只有逃走，回家。
她不知道，身后场部旁边拐上山坡的小路口，常征微微眯起眼睛，双脚不时地往后挪动，一直看着她爬上了第4层的山坡，实在看不见了，这才转身。
从随身背着的小挎包里摸出一块干硬的窝窝头，一只破旧的军用水壶，吃一口窝窝头，喝一口凉干水。
直到感觉李亦秋应该差不多快到家了，也到了下班时间，这才去了医院。
进了病房看到没人，便大呼小叫起来。医院的大夫和护士都被他喊来了，大家分头在医院里找找来找去，也没有找到李亦秋的影子。
后来还是门卫小伙子，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人出去了，可是医院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他也记不了多少。
大家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到隔壁面粉厂，面粉厂看大门儿的正好在门口，认识李亦秋，大家根据他说的。
派了几个人，去山顶。
等大家都上了李亦寒家的那层，李亦秋刚刚用全身的力气爬到自家门口，瘫坐在大门口缓气儿呢。
气还没顺，猛地看见这么多人，啊……地一声，差点晕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