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边走边说话,快到医院的时候李亦寒说:
“大哥,一会儿见到常征,尽量心平气和的跟他谈,如果他胆敢不负责任,我们就给他个下马威。如果他认识到了错误,就给他个机会吧!毕竟他接手了小秋,让她把小离生了下来。”
李亦春说:“我知道,一会儿去了我不说话,你说。”
两人进了医院,史胜利骑着自行车从公路上过来,看着李亦春的背影,双眼眯了起来,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李亦春,他怎么忘了这个人呢?
一个人可以被利用一次,就可以利用2次了,更可以长期无休止的利用下去。
他吹着口哨骑着自行车,进了大众食堂门,去里面的职工大灶买了两个馒头,一包咸菜,一个鸡蛋。
出了门等在场部大门口,不大一会儿,靳花穿着警服,梳着两条麻花辫从坡头走了下来,边走边四下张望。
他眼角炫起笑意,双脚蹬了蹬地,骑着自行车上冲到跟前说:“警察同志,这么巧。我刚给我同事捎的馒头鸡蛋,突然想起他今天不上班。我们中午吃肉,这个馒头鸡蛋你帮我把它吃了吧,免得浪费。”
说完将纸包里包的馒头鸡蛋咸菜递给靳花,双脚在地上猛地一划自行车飞快地向前窜去。
姿势很是优美。
“哎……”靳花急忙扬起手里的纸包想喊住他,可是自行车已经远去了。
“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她看着手里软软白白的馒头,诱人的鸡蛋咸菜。
嘴角也掀起一丝笑意,将手里的食物左手挪右手,欢欢喜喜的进了院子。
想史胜利这人虽然油腔滑调,很不着调,但是人还不错,知道她还没吃早点。
走到派出所门口,她看到稽查科的门开着,探进头去,一个人都没有。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才7:30,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不过平常这个时候李亦寒应该都到了,不但到了,水都提回来了呢。
他为什么来迟了?靳花也没进派出所,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着等着。
这时候李亦寒兄弟俩进了医院,李亦寒先去药房把钱交了,又去交了住院费。
到了病房,只看见李亦秋一个人躺在床上,正在挂吊瓶。
她睡着了,吊瓶都已经挂完,手臂上回了血,流到了床单上。
李亦寒赶紧喊来护士,拔了针。
问李亦秋:“常征呢?他怎么不在病房守着,针都挂完了,不叫护士出了事怎么办!”
李亦秋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现在睁开眼睛看到两个哥哥,垂眼皮说:“他还要上班,我让他回去的。他留在这里做什么,我看着他都讨厌恶心!”
李亦寒忽然问:“他昨天来找你进了门,你是不是也对他说了这样的话?”
李亦秋从牙缝里挤着字:
“说了,我不想看见他,我不想给他开门,可是他翻墙进来了。我就让他滚出去,我说我看见他讨厌,我看见他三天不吃饭都是饱的。他还想跟爸三十块钱接我回去,做梦吧他!”
李亦秋在家里任性惯了,霸道惯了,从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李亦寒李亦春面面相觑。
想要找常征掰扯掰扯的想法,也偃旗息鼓了。
妹妹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她这样说话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生气的。
当然常征使用的手段太卑劣了。
李亦春闷闷的说:“小秋,你就是不想跟常征过了,你也不能这么伤人呀!毕竟,你跟他领了结婚证,跟他结婚你是愿意的。你真的不想跟他过了,也得跟他好好说呀。”
李亦寒叹了口气问:
“”我问你,你病好了出院要去哪里呢?是回咀家还是去你家?”
李亦秋毫不犹豫:“我当然是回咱家了。我不想看见常征,我想跟他离婚!”
“离婚!”
李亦寒李亦春齐声喊了出来。
农场从成立到现在二十多年了,场部7个连,还有农业站林业站实验站,运输队农机厂学校医院供销社。这些部门加起来足足有上万个,真没听出有几个人离婚。
仅有几个离婚的,也都是农场有名的风骚人物,都被挂着破鞋游过街,被人骂过荡妇,扔个臭鸡蛋。
名声很不好。
李亦春说:“小秋,你才结婚几个月就离婚,也不怕彼人当笑话。”
李亦寒也说:“你又没个工作,离了婚以后孩子怎么办?你靠什么生活。你该不会一直住在娘家吧?”
虽说是结婚自由,离婚自由。
可是,李亦秋又没个工作,孩子又不是人家常征的。
母子俩靠什么生活?
难不成真的回到娘家,让快60岁的老爸负担他母子俩的生活?
李亦秋冷淡的闭上眼睛: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工作,还不是在娘家长大的!现在不过是多了个小离而已!他那么小能吃多少穿多少?”
李亦春嘴唇动了动才说:“小秋,爸妈年纪大了。你要是真的想离婚,你就自己带着小离想办法生活,总之不能变成爸妈的负担。”
李亦秋蓦然睁开眼睛:“我怎么成了他们的负担?我本来就是他们的女儿,从小就在家里长大,我离婚了不回娘家到哪里去?好了好了,你们还嫌我遭的罪不够大吗?大夫说我挂三天针就好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去。你们赶紧走吧。”
李亦春气得说不出话了。
李亦寒看了眼李亦秋手背上的针眼,看着她蜡黄的脸,结了血痂的嘴唇,以及粘片似的头发。
想想温小可红润的脸庞,乌黑的眼睛,粉润的嘴唇,以及油黑柔顺的头发,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拍了拍李亦春的肩膀“走吧,哥”
兄弟两人出了院门,李亦寒说:“哥,你回去上班吧!一会儿我正好要去实验站,我找常征谈谈。”
李亦春答应着,转身上了山坡,准备回去上班,走到半山坡,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李亦春,李亦春。”
他转过身,看见一个瘦的跟麻杆儿似的男子,在后面看着他笑。
心里一慌,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