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张鹏赵燕燕的事儿,大家的口径十分统一,都觉得赵燕燕这个小女孩十分可怜,因为年纪小,所以被张鹏骗了。
现在的情况是赵燕燕大着肚子,被李亦秋这样一闹,想离婚吧,肚子有了孩子,不离婚吧,就像吃进了一只苍蝇。
听说张鹏为了赎罪,本来工作调动无望就要回知青点上班的,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
可是即便如此,赵燕燕也是经常的有流产的预兆。去新的单位也没怎么上班,总是不停的去医院保胎。
为此赵副场长都没心思上班了,隔三差五的请假,总是唉声叹气。
其实虽然赵副场长是领导干部,但是家里孩子多,对这个大女儿也不是十分宠爱,工作上也没怎么搞特权。
所以赵燕虽然年纪小,却吃苦耐劳对人好。是个很乖巧很懂事的小女孩。
这些知青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时的看着温小可。
温小可的索性闭上眼睛,李亦秋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是总归心里觉得很别扭,有点儿别人说她的感觉。
前几天对李亦秋偶尔产生的那点同情心瞬间烟消云散。
李亦秋做的这件事确实很让人憎恨。明知道张鹏有女朋友,明知道赵燕燕年纪还小,对张鹏非常痴心,却一个劲儿的往人家中间插,现在弄的自己也里外不是人。更让人气到的是,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根本没想到对一个才刚刚十八岁的小姑娘,造成多大的伤害。
她觉得这次不在家过年的决定是对的,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事就是自己的老爸,温新菊。他是坚决反对他们姐弟俩去省城过年的,就在前天还坚决警告如果他们两个人去的话就跟他们断绝关系。
但是姐弟俩商量的决定是必须得去省城,今天早上她专门写了封信,塞进了场部的邮箱。
告诉老爸这些年自己的伤心无奈委屈自卑以及心里的那点儿疑团。
但愿老爸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山路非常颠簸,她根本就睡不着。
知青们终于说完了要说的话都,安静起来,天也黑了下来。
温小可睁开眼睛,车厢的灯还亮着,虽然很微弱。
堵在前面的人,有一个可能是困了,坐在了档杆前的台介上。
她忽然看见人群中,有一只手,正在游刃有余地穿梭,一会儿在这个人的腰部,一会儿在那个人的腹部,当然那些地方都是有口袋的地方。
不限男女,也不猥琐。
有贼!
她顿时警觉起来。
坐直身子,专心致志的盯,可是那只手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的,费了好大的劲,眼睛都看花了才对上,那只手是一个瘦高个青年的。
这趟班车。每天就跑一趟农场到县城县城到农场。
90%的人都是农场的人,就算是平常不说话但是差不多都认识,但是这个瘦高个青年好像并没有见过。
瘦高个青年一只手抓着班车上的栏杆,眼睛看着车厢顶,一双眼睛似乎微微眯着,但是温小可看到他眼里面闪出的贼光。
心里纠结起来,这个年代的人都很爱憎分明。按理说发现了这应该早点说出来,可是她只看见那只手四处穿梭游荡,却没有看到他拿出任何的东西。
如果这样贸然喊出来的话,常言说的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如果没有赃物,人家还可能骂她神经病,骂她诬陷。
她便把目光投向坐在售票员专座上的武云飞。
却发现武云飞此时转过身子,眼睛似乎随意地睁着,目光却看向人群中的那只手。
忽然想起,瘦高个青年,上车的时候虽然同武云飞并没有说话,但是两个人点了点头,似乎眼神中还有什么交流。
联想起刚刚买到自行车差点被人偷走的情形。
难不成?
忽然感到异样的光,对上的正是武云飞的眼睛。
武云飞眼神顿了顿,冲着她微微笑了笑,忽然提高嗓门喊了句:“朝墩是不是有下的?是不是有下的?”
“有有,我!我下车,师傅,停下车!”
人群中的瘦高个青年,扯着嗓门喊了起来,边喊边拨开身边的人很快下了车。
温小可很清楚的看到他的手里好像攥着个什么东西。
车又起步了。
她的心也随着车剧烈的晃动。刚才没看清楚那个时候青年到底拿了谁的东西,但是可以确定的是绝对是得手了。
也可以确定武云飞就是他的同伙。
上一辈子的武云飞,后来成了有名的断指二哥,曾经的省城黑社会头目。
在那个刚刚开放,人人想要赚钱,下岗下海的时代,雄霸一方。
前世的她跟这个人从来没有交集,原来他从小偷小摸起步的。
刚才她之所以没喊出来,一是因为没有捉赃,二来也是武云飞帮过她,还有他对李佳宜他那份感情是真挚的。
武云飞后来心狠手辣,黑白两道通吃,进出监狱如家常,他一辈子没结婚,正所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想着武云飞的前世今生。无意中抬头,正对上武云飞的眼睛,略带喜庆充满市侩。
对上她的,武云飞赶紧把自己的水杯递过来外加一包饼干,笑得友好,真诚而热情:
“小可小星,你们要不要喝点水?饿了吧吃块饼干。”
温小可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武云飞给人的感觉就是热情,圆滑,市侩。见人面带三分笑,说话再加两分。听农场的人闲聊,说他的涵养和忍耐性极高,曾经有人撕着他的衣裳,淬在了他的脸上,他都不生气,继续陪着笑脸。
倒弄的那人无趣了。
温小可以后也听说过他的狠,不但自己把自己插了好多刀,也要了很多人的手指,脚趾,把人打个生活不能自理满地找牙那更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手上甚至还有人命,名声大到当年说起省委书记或许有人不知道,说起断指二哥,却没人不知道。。
温柔的外表掩饰下的狠毒。
这是个多重性格,很复杂的人。
天黑了,师傅关掉了车厢灯,武云飞收回目光,坐在了自己的专座,默默地看着黑乎乎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