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我失策了,那便请三位随我来一趟吧。”海东青举止彬彬有礼,往后撤了一步身子一侧,手一扬,便是一个“请”的姿势。
在何天问对身后两女点了点头示意无须担心之后,三人便是跟着海东青在禹王城内绕起了弯子。
东走一条巷,西跨三条街,在众人绕绕弯弯了许久之后,海东青终于停步在了一个破落院子的门前。
只见海东青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钥匙往那门板上的铜锁一插。
咔啦——
把锁摘下,海东青轻轻一推,门开了。
与从外面看到的不一样,院子的里头显得很是错落有致,何天问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却是看出了此地的风水都是经过高人布置,一景一物皆早已浑然一体,不分彼此。
何天问回过头向二女告诫道:“你们一会儿坐着便好,其他东西别乱动。待得片刻,我的事儿办完之后就去寻个客栈落脚。”
梅百花的双手搭在胡芦的肩膀上,二女看着何天问的瞳孔都是清净透彻,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早已了然于心。
“小友眼力不错啊!”三人的举动海东青都有眼所见,尤其在何天问更是关注,他刚进门的反应在海东青看来即使是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就算是不错了。
听见海东青的夸奖,何天问摇了摇头,轻描淡述地说道:“我不过是看过一些关于风水术数的典籍罢了,连门槛都还不算是进了呢。”
“以小友年纪,其实已经算是很不错了,更何况小友还有着这么一身参功造化的修为呢。来……这边请。”
何天问等人随海东青进了内堂,在后者的示意在坐了下来。
海东青拎起桌上的一个古色古香的紫砂茶壶,在陶罐中抓起一小撮茶叶,一撒,一灌,淡淡地茶香便弥漫在了空气之中,闻着无不精神一振、心旷神怡。
“好茶!”嗅了嗅空气之中的茶香,何天问对此茶充满了期待。
嘚——嘚——嘚——
三个人,三杯茶,在给三人都递上了茶之后,海东青终于是做了下来,端起茶杯,文雅地嘬了一口然后说道:“小友是贵客,自然是要拿出最好的茶叶,而且在下也有问题想要向小友讨个答案,这……也便当是一物……易一物。”
“不愧是在禹王城屹立百年的海大人,果然有先见之明。”何天问点了点头,也学着海东青嘬了一口茶,然后呼了口气。
“海大人可知化魔种?”最后“化魔种”三字何天问是用很厚重肃穆地语调道出的,说话的时候何天问的眼神甚至一直牢牢地锁在海东青的表情上面。
但出乎意料的是……海东青显得竟然有些茫然,似乎丝毫都不知道“化魔种”一事。
海东青摇了摇头,打破了沉默的尴尬。
“这个名字一听便是更魔道有关,但恕在下孤陋寡闻,我还真不曾听闻过关于这魔种的情报……甚至是名字。”
何天问喝了口茶,然后开始掀弄起杯盖说道:“魔种……乃魔师魔无相所练功法的衍生物,得者最起码能功力大增,幸运的话甚至可以突破境界。”说到这里,何天问顿时感觉到海东青的呼吸重了不少。
“可是!此物却是有个天大的弊端。”
“什么弊端?”
海东青看起来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
“化作人丹。”
又是一个新鲜的名词,海东青此时此刻的注意力已全部汇集在了何天问的身上,无疑,他对魔种这种逆天的“宝物”怀有了兴趣。
“化魔种的存在其实由始至终都是为了它们的诞生者,每一颗化魔种一旦能够成功融入习武之人的体内都能给魔师瞬息带来一个实力强悍的武林高手,而且!这些高手不仅能保持着自己过去的记忆和思想,最重要的是……他们会无条件遵从魔无相的命令!”
“接下去……魔无相便是会给他们传下天魔拾遗大法,然后通过一段时间的厮杀,这批高手就会化作人丹,为魔无相的超脱之境作出……嫁衣!”
一时间,整个空间的氛围显得极其诡异,二女后面的虽然没听懂,但就前面一半的内容就已经将她们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至于原本看上去对化魔种充满兴趣的海东青亦是闭着眼睛仰天抿嘴,似乎是在将心中的郁气尽然抒发出来一般。
而何天问却是自顾自地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了下去:“现在这样的人恐怕已经能组建起一支军队了!”
海东青的眼睛猛地张开,爆发出耀眼的精芒。
“怎可能,算上这次天人殿失踪的高手,化魔窟最多不过数百人的规模,他们又怎能组建得起军队!”
何天问低下头长叹了口气,一句令得在场人都感到震惊的话随之脱口而出。
“我怀疑化魔窟已经有法子把化魔种植入常人体内了。”
“不可能!”海东青“咔啦”一下碰倒了坐着的椅子站了起来,双眼如锋紧盯着何天问。
“我们是途经泰安县过来的,她……便是泰安县最后的幸存者。”这一句话何天问是单独传音给海东青的,海东青顺着何天问的目光看去,是那个何天问带来的那个小女孩。
看到海东青盯着自己看,胡芦不由得抓住了梅百花的手,梅百花先是被惊了一下但随后便是很暖心地安抚起了胡芦。
“别盯着她看了,我说于你听吧!海大人。”
海东青点了点头,将身后的椅子扶了起来重新落座于其上。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何天问与海东青是一直用着聚音成线的法门来交流的,从天人殿里面的细节到一路上所发现的疑点全部一一道来,尤其是泰安县发生的事,不仅海东青进行了多次细节上的询问,就连何天问也以防万一说出了不少自己的猜测。
“海大人,联络帝都以及正道盟就交给你了,我们先行告辞!”
骤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瞌睡状态中的二女,她们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只见何天问已经站了起来,此时正在向对方行着告辞礼。
梅百花见状亦是连忙拉起了胡芦准备有样学样地学何天问去行礼,但不料何天问却制止住了她们的动作。
“你行什么礼?人都走了。”
闻言,梅百花和胡芦都是倏地一下提起了头四处观望了起来,果然,到处都找不到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何天问见着她们蒙圈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嘴角扬了起来,瞧着梅百花的身子要拧向自己这一边,何天问也是猛地一转身朝着门口的地方走了出去。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去找个客栈落脚呢。”
“嗯。”
禹王城的另一端,那逃脱了的两个镖师此刻正隐匿在一个客栈的厢房里头。
“虎子,大哥他们还有多久啊?”面容清秀的镖师趴在桌子上无聊地玩弄着眼前的小杯。
络腮胡将窗户打开了些许的缝隙,沉吟了片刻,然后把窗户给关上了。
“怎么了?”清秀镖师把目光朝着络腮胡投了过去。
络腮胡摇了摇头,说道:“我体内的化魔种似乎自从上次爆发了之后便是沉寂了下来,动用不了修炼加成的能力暂时倒没什么,我就是怕它连互相感应的能力都没了。”
“你别老那这件事那啰嗦了,我的耳朵都生茧子了,而且……不还有我嘛,怕什么!”清秀男子挺直了身子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膛。
“你……”
就在络腮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东西的时候,清秀男子忽然站了起来并将食指竖立在嘴前,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络腮胡见状瞬间懂了些什么亦是马上沉下了气来。
须臾之后,两人皆是面色大喜,他们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道:“开始了!”
哐啷——
厢房的门忽然打开了,一道影子浮掠而过,两个镖师的身影却是不知所踪。
“就这里吧!”
何天问携着二女,牵着飞廉站在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门外。
以何天问为首,三人是要抬足往里面走,可就在下一刻,何天问的步子则是迈向了另一个方向,手一翻便是将两个擦身而过的镖师打扮的汉子给抓住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见何天问捏着那两个镖师的手腕骤然往下一压,然后握住他们二人的手突然张开改向对方的丹田按了过去。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只见,在络腮胡和清秀男子看来,何天问的动作是那么的清晰可见,似乎只要想就可以将其反制,然而现实就是现实,在他们出现在何天问面前的那个瞬间就已经注定好了他们的结局。
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没有血肉模糊的血腥场面,有的只是一声很突兀的怪调。
但就是这一声怪调之后,那两个镖师的行为举止却是跟刚刚截然不同,他们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眼中不断闪烁着迷茫的光芒。
就在何天问以为已经解除了对方体内的化魔种控制之际,那两人却是突然双手抱头,五官扭曲,一丝丝的血渍从他们的七窍缓缓地溢了出来。
他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