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座人间炼狱,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在杀人都在死亡,都有人在痛苦。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刻我看到了他,我想我一定不会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他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他。
那一天我终于看到他了,他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会忧伤,都不会悲伤,难道他是一个铁石心肠吗?当我靠近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一手拿着一个工具,一手拿着一片小铜片在打磨着,打磨得很精细,原来他在专注一件事情,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每天都想看到他,看到他我的心才会有一丝安宁。我现在越发觉得我痛苦得喘不过气来,只有他,他才会让我感觉到一点放松,一点清楚。
那一天,他展开双臂要抱我,我就那么看着他的胸膛,他的胸膛那么宽大,那么让人想要沉醉其中。我有些害羞,我有些觉得对不起曾经与我青梅竹马的丈夫,但我还是不顾一切的沉溺于他的怀抱之中,与他相拥,我听到了他的心跳,砰砰砰,那么有活力,那么强壮。
可是当我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眼睛里面的悲伤,就像无底的深渊一样。那一刻我止不住的想要流泪,终于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哥哥,虽然你爱我,你把我养大成人。曾经在我的世界里,你就是我的一切。可是现在你却让我如此痛苦,我知道你也痛苦,因为这也不是你想要的,我决定了,不管怎么样,不管是背叛你,杀死你,我都会毅然决绝然的那么做。我感觉我才是真正的坏人。
我必须要杀了你,我知道你正在进行着一件特别紧要的任务,我必须在你完成之前杀死你。
当我走进你的办公室,看到你正在埋头看书,柔和的光下,你的面容安详,让我想起了小的时候,我在你的怀里睡得很香。从香梦中醒来的时候也看到你如此安详,在看着书。
曾经你的头发漆黑如墨,而现实还不过40岁,已经头发半白。哥哥,你怎么突然之间就那么老了,我慢慢地走向你,走到你的身边,想要轻抚你的头发,我想着我的手掌里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当我这一摸下去之后,头发能够像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样漆黑那样光泽。
也许这是因为在巨大的绝望之中,人才会产生出来的一种童话般的幼稚的幻想。我轻抚过你的发丝,它依然是白色的,一根根白的真亮,白的如剑刺我的心。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看着我微笑,奇异的你的微笑却没有变,依然如我小时候看见的那样纯净、那样干净、那样平和。
为什么?哥哥,你为什么即使身处在这样的炼狱之中,每天沾染着无数的鲜血、伤害、死亡,你仍然如此的干净呢?你的眼睛仍然如此的童真,我知道你的内心是痛苦的,哥哥你并不愿意这样是吗?
我很痛苦,你在违背着自己的意志,做着自己不想要做的事情。我也知道你违背你的意志,让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想护我周全,想给我一份安宁。可是哥哥你都无法得到安宁,已身处这样的炼狱,我怎么可能得到安宁。
当我看到你的文件上有毒气二字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冰冷了,冰冷的沉入无尽的冰海之中。为什么这一天终究还是要到来到,我决定要杀死你。
这座看起来很平静的大办公楼外面总是传来一阵一阵的胜利的口号,人们欢呼着喜悦着,可是谁又知道这里面在经历着什么呢。
你真的要用毒气把他们全部毒死吗?哥哥。
你看着桌子上的文件,沉默良久,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我,眼睛平静无波,慢慢地漾起小时候你给我的宠溺、关爱。
他们都说你是一个永远都看不透的人,你永远表面平静柔和,不会让人知道你的内心世界在想什么。这一刻我也猜不透你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问我在你和他们之间,我会选择谁。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啊?我本来以为我会很坚定的为了他们杀死你这个最大的大魔头。可是这一刻,当我与你如此相亲近的时候,我突然想说我会为了你放弃他们。但我知道过了这之后我一定会后悔的,我看着你流泪了,我好伤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兄妹俩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在亲情和众生面前做出残酷的选择。
哥哥,我们能有第三种选择吗?放了他们,也放了我们自己。
你说你有你的信仰,你必须要忠于你的信仰,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觉得可笑至极,什么信仰,就是把人当做地狱里面的鬼吗?就是迫害那些无辜的人吗?这样的信仰我觉得是可笑的。
一天一天过去,我天真的以为你可能会放弃了。尽管外面胜利的呼声那么大,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可是这是一座地狱,又怎么可能看见黎明后的光亮?
这一天我看到监狱里面所有的工作人员在不引起大家注意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撤离。我知道该发生的终无可避免。
你让我走,我怎么可能走,我不可能放下科林张,让他死在这里。我希望你放弃,你的脸上带着笑容,那么柔和,像秋风拂过金黄泛浪的麦田,像淡淡的柔光撒在碧绿浅潭,那么柔美。
就在你转身的一刹那,以往没有门的出入口被隐藏在墙里的门给封死了,里外都无法打开。
哥哥,你为什么就算是死也要守住你那毫无价值的信仰?
你的信仰只是为刽子手卖命而已。
你抱着一个罐子走了出来,那个罐子上面赫然是化学毒气标志。
每一层监狱里面的被关押人员都出了来,因为只要关有犯人的地方,门都从未有过地大开着的。我看着这里所有的人,还有一个小孩子,一个可爱的小孩,他的手里面正抱着一个坦克玩具,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看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被毒气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