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一摊道:“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以我爹的吝啬脾气,只怕非但借不到钱,而且很有可能会把我的腿打断。”
“白杉,不要那么死板,以你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变化下要钱的方式嘛。”
黄庚陡然堆起满脸笑容,仿若可以融化冰雪,竟然给白杉出起了主意,他循循善诱道:“何况我找你是借钱,最后总是要还你的,而且我们是相互合作的形式,我必要时还会给你一些补偿。”
白杉怒极反笑,无奈道:“好吧,关于这补偿可是师父你自己说的,这钱嘛,我可以帮你去借,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黄庚一呆道:“条件?什么条件?”
“我要十分之二的分红,而且是日结。也就是说你每天赢钱回来之后,便要当面支付给我。”
白杉斩钉截铁的道:“当然,若是你输了,也必须如数归还我的本钱。”
黄庚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那不就是等于两成?你这比高利贷还黑,居然连师父也坑!你这小子是不是也忒黑了点?”
白杉脸上居然看不到半分惭愧之色,晒笑道:“师父别这样说嘛,毕竟这钱的数目不小,就算是我找亲爹去要,也有一定的难度。何况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您想借钱翻本,总得有些风险付出不是?”
“趁火打劫啊!真有你的。”
黄庚颇为为难的思索片刻,遂下了决定,咬牙切齿道:“你真是我的好徒弟,我认了。”
白杉一乐,笑嘻嘻道:“好嘞,师父,一言为定,我这就去找我爹要钱去。”
“臭小子,真是忘恩负义。”黄庚望着白杉身影,一边恨声道。
他随即又迅速将头转了回来,变换出一副弥勒佛般的笑脸,望向朱砂,声音无比温柔道:“至于咱们的小朱砂嘛,你也有任务哦。”
朱砂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战战兢兢道:“师父您千万别这样,咱们有事说事,不带精神摧残的。”
黄庚嘿嘿笑了起来道:“你的任务,的确比白杉更加艰巨。”
朱砂心中顿时泛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黄庚正色道:“还记得上次你跟师父说什么来着,你精神修的明识汇聚,已然有神识印记,还可以看透物体表面,我记的没错吧?”
朱砂一呆,他何等聪慧,忽然立刻明白黄庚的用意,犹疑问道:
“师父,你该不会是要我……?”
黄庚眉开眼笑的道:“是啊是啊,恭喜你猜对了!师父正是想借你这神识一用,去赌坊捞回本钱啊,怎么,莫非你敢拒绝不成?”
朱砂低头半晌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终于抬头道:
“师父既然您吩咐了,弟子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这神识也不是白用的,我要跟您三七分成!”“三七分成?”黄庚一呆道:“你怎么比白杉还黑?”
朱砂点头道:“师父您说的哪里话,我出了高端技术,只是取三成罢了,算是给师父您一个天大的面子。这也就是您了,若是换作别人,哼哼,那必定要五五……”
黄庚咳出一口老血道:“孽障啊!两个孽障!个顶个的吃人不吐骨头,我怎么教出了你们两个忤逆的家伙。”
……
另外一边的房间里,白杉正声情并茂,同白老二做改造思想道:
“老爹,我给你介绍一单好生意,不但稳妥安全,而且温赚不赔,而且您知道吗?这利息可以打到百分之五哦。”
望着白老二眼神一亮,他旋即加重了语气道:“是的没错,你绝对没听错,是百分之五的高利哦。”
……
东山镇上共有三家赌坊,而最大的一家在镇东位置,叫做“富贵赌坊”。
这家“富贵赌坊,”不但名称取得俗气,就连装修同样也是庸俗无比,金漆色的大门,两边各镶嵌十八个黄铜门胆,门旁两侧摆了两座貔貅石像,那齐瓦屋檐之下,并排挂有四只硕大灯笼,上印“招”“财”“进”“宝”四个大字。
门头的巨大匾额上,亦书有“富贵赌坊”的方正字体,也是使用金粉涂就,更是显得俗不可耐。
当然,无论这装修如何没有品位,却并不会影响到生意兴隆、以及赌徒们趋之若鹜前来。
所谓“一场纵赌百家贫,后车难鉴前车覆。”
混迹赌坊里的人,有多少不但没有真正见到富贵,反而由原本的富贵安居之身,成为了不名一文的穷光蛋。
其实不少人都清楚的知道,在东山镇上的三家赌坊背后,都有着东谰剑宗内门的影子。
虽然这些是属于不良的偏门生意,却可以创造不菲的收入,因为东谰剑宗对于它们的存在,也基本保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当然,他们为了宗派对外的声誉着想,还是多少做了点表面文章,甚至专门贴出告示,设置严苛规定,而且不允许未成年人擅自进入。
正是因为这一条规定,朱砂如何进入赌坊,便成为一大难题。
于是黄庚师徒三人,苦苦思考了一个通宵之后,才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绝妙法子。
那便是由黄庚自己扮做烂赌的父亲,进去先乱赌一通,待手气背时发出信号,这时再由朱砂扮演儿子,强行冲进赌坊来,阻止黄庚继续赌博,进而在僵持之时,转变为暂时的看客。
在这个阶段,只要他不亲自上桌开赌,应该便不会被直接被赶出去。
而在这个时机,便可正式施展精神修的神识窥伺,一举看穿盅底,再以言语给到黄庚提示,后者即可做出准确的落注。
他们还仔细演示数次,避免任何可能会突发的状况,并一一做出应对策略。
为了更为逼真,他们还为朱砂设置了不少博取同情的台词,甚至还为他安排了几段哭戏,务求取信于人。
而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便是黄庚大杀四方的时刻,进而赢到可观的赌注。
他们反复推演后,直到确认没有问题,这才兴冲冲来到富贵赌坊附近。
事情的发展,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顺利,徘徊在赌坊门口的朱砂,在听到黄庚发出的喊叫声信号之后,立刻奋力冲向门口。
他面对那看守大门的两名彪形壮汉,早有准备,即便他们出面拦阻,也要强行挣脱,闯入赌坊之内。
想不到那两名彪形大汉,完全没把他当回事,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便将他大咧咧放了进去。
看来这东谰剑宗的严格规定,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所有规定到了真正实施的时候,就成了个笑话。
当朱砂冲进赌坊之内,他的眼里,顿时看到了一副世间另类景象!
在诺大的大厅之内,分布着七八张长型桌子,桌面都是上等的稠布铺就,显得考究无比。
而每张桌子周围都是人头簇拥、喧闹不已,加之各类赤国钱币,在吃入赔出时的清脆撞击声,在这些赌徒们的耳朵里,简直是人类最为悦耳的声音!
几乎每一个赌徒,都聚精会神在各处桌台上,或是大声叫嚣,或是谨慎压注。
连进入多时的黄庚,自然也不例外,他为了掩人耳目,将自己装扮成为懒散的闲汉模样,坦胸露怀,斜眉吊眼,象极了一名盲流人员。
此时此刻,他正站在其中一处赌桌前,双眼紧张看着色盅,当色盅打开后,看到里面的数字之后,他立刻呈现满面失望之色,双手捂脸,发出一声懊恼的哀叹声。
看他的面前的注码单薄异常,显然已经输了不少。
当他瞥眼看到朱砂出现,才神色一振,眼中放光,急忙用眼神示意,叫朱砂过来身旁。
朱砂抬眼望去,黄庚所在那张赌桌的情形,立刻尽收眼内。
这方桌周围聚集了大概十余人,平整桌面上画有不少方格,里面标明购买大小的粗略图谱。
左侧为大,右侧为小,正中两边分别写有“十一点为大,”“十点为小”的字样,下方更书有各类下注之法,原来除了可以押注大小之外,还可以单买数字、买庄闲打和,甚至下注买豹子等各种选择。
在桌面正位处,站有着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壮汉,在把持色盅。
在他身旁两侧,则分别站有两名精瘦汉子,两人面前各执有一只钱篓,显然是这壮汉的助理角色。
这两人神色专注的看着桌面,那上摆有赤国各色银币铜币,显然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落注,而他们两人的职责便是在揭盅之后,进行杀大赔小,抑或杀小赔大。
那壮汉眼见众人注意力,都落在自己身上,当下嘿嘿一笑,抄起色盅,用力晃动。
朱砂知道马上就会落盅,赶忙挤到桌旁,向黄庚身前冲去,一边大叫道:
“老爹,可不能再赌了,家里早就没米下锅,母亲让我叫你赶快回家,不然她就要上吊给你看。”
周遭人一听,纷纷侧目往来,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瞧向黄庚的眼神,皆是揶揄之色。
他们眼见有热闹可看,个个兴高采烈,甚至连摇色盅的汉子,也停止手里的动作,饶有兴趣的向这边望来。
黄庚显然也是演技担当,不但脸色瞬间涨红成猪肝颜色,还反手一拳,直接砸在朱砂肩头,将他身体砸得趔趄起来,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口中叫道:
“臭小子,我如今正在手背,心情可不怎么好,你要再敢来搅合,我非扒了你的皮。”
他这用力一拳,纯属于即兴发挥,本来原定剧本,他只需将轻微出手,将朱砂轻轻推在一旁即可。
朱砂肩膀一阵疼痛传来,心内暗自生气,暗忖道:我靠,这黄庚师父,咋不按套路出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