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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胃不好了,但这里应该没问题……肾脏肝脏也没有毛病,还有眼睛,我的视力也很好……”
“这些都给你……”
“我死后,你把它们全部卖了……”
“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梁淮笙触电般抽出了自己的手,半天说不出话,仿佛有把刀劈开了他的胸膛,他浑身麻木,停了片刻才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他把江墨揉进自己怀里,“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那么对你……”
“我不恨你,我爱你。”
怀中身体倏地一颤,带着血腥味的温热骤然绽放在自己肩头,梁淮笙怔怔看着那处深红,耳旁轰的一声,他把已然昏厥过去的江墨轻轻放至床上,发疯般地跑了出去。
“医生!”他声嘶力竭地大吼着,奔跑在无人的走廊,“快来人!!为什么这么慢!!”
步履匆匆的几位医护人员随着他快步来到病房,围在江墨旁边,梁淮笙不敢进去,腿软地蹲在走廊里,手抖得连烟都点不着。
一个路过的护士看到了,皱皱眉提醒道:“先生,医院不准抽烟。”
梁淮笙循声抬头望向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眶却一片血红,他没说什么,径直把烟头按灭在手掌,皮肉焦烫传出一丝烧灼的异味,护士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离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这些廉价的悔恨,无法弥补哪怕万分之一他曾经造成的伤害。
?
第21章
【34】
待江墨情况稳定下来,已到了后半夜。
此时月上中空,月光丝丝缕缕从窗外射进来,将一片雪白的病房映得银光闪闪。
江墨沉沉地昏迷着,两道纤秀的眉毛轻蹙,头发湿漉漉地粘在毫无血色的颊边,从体内延伸出的管子吸出了胃腹残留郁结的淤血,刺目地蜿蜒在薄被上。
梁淮笙短促而痉挛地深吸一口气,拧了个热毛巾轻轻擦了擦他的面庞,拭去了下颔已经干涸的血迹,又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张干燥温暖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他拥着江墨微微起身,想要把压在他身下的被子抽出来,姿势的改变让江墨难忍地呻吟出声。
梁淮笙不敢再动作,竭尽全力忍住声音里的颤抖,柔声哄道:“乖乖,我帮你换个被套好不好?稍微忍一下……”
他迭声重复着,小心翼翼把被子抽了出来,却吃惊地发现被角处遍布着残破的齿痕和淡红,像是被谁死死咬在嘴中时溅上了从体内呕出的血,尽管经过来回清洗,却至今难以消失。
梁淮笙呼吸一滞,无可避免地回想起他们在国外时,那时江墨生病不舒服,感冒也好,不小心扭到脚也好,或者是胃又难受了,不管什么都会告诉自己。
然后皱着脸撒娇,缠着要揉揉要抱,偎进梁淮笙臂弯时嘴角得意地翘起,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是你说的,”江墨把头埋进他胸膛,“是你说的,生病的人要有特权。”
“嗯。”梁淮笙总会把他更紧地按在怀里,“这个特权一直都给你。”
他死死咬紧牙关,回忆的匣子裂开了一条缝隙,数不清的片段在他脑海中来回穿梭,揪扯着他面对眼前的现实,冲他歇斯底里地嘶吼。
你都做了什么!
是什么时候,江墨变成了一个善于独自忍痛的人了?
他宁愿在每个无眠的黑夜把被角咬得血迹斑斑,痛得硬生生昏死过去,也不敢再向他开口求救。
他是对他失望透顶,再不抱任何期待了。
梁淮笙双手因为用力青筋贲现,显得惨白一片,他把头埋进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被单中,用尽浑身力气才能忍住想要狠狠撞死在江墨床前的冲动。
而江墨整整昏睡了三天,在三日后的清晨才重新苏醒。
那时梁淮笙守了他两个通宵,困乏地伏在他床边睡了过去,连江墨起身都没有察觉,直到护士推着车靠近,才骤然惊醒。
他不想江墨因为他烦恼,便不动声色保持着睡姿,只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悄悄打量着江墨。
他就静静倚在床头,仿佛身边没有第三个人般,轻声和护士聊着天,细细的针头推入了青紫一片满是针孔的手背时,护士手上钻戒的光芒突然闪了一下。
江墨看着,默默勾起嘴角,被病痛折磨的越发清减,反而让他宛如一波捧不起的波光粼粼,有种破碎又惊异的美。
“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他抬眼直直看着年轻的护士,面上满是认真,“新婚快乐。”
“啊呀!”年轻女孩娇笑着用两只手遮住脸庞,满面春风,语调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幸福,“谢谢你哦。”
江墨执着她的手,轻笑着感叹了一句:“挺漂亮的。”
“那你的呢?”年轻护士对这个沉默好看的病人印象极好,又知道他是已婚,便自然地拉过他的左手,“你的戒指呢?”
“我的?”江墨一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无措地低下了头,停了片刻才勉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的被他抢走了……”
“我实在没有力气再拿回来了……”他垂着头,微长的黑发遮住眉眼,梁淮笙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那么难过。
于是两天后,那枚陈旧的戒指被火速送至长岛,重新回到了江墨手上。
物归原主时,他正站在病房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前。
晨光熹微,那圈黯淡的银色自他醒来便一直在他指间闪烁,他抬起手,细细端详着这个陪伴他七年的旧友,曾几何时它也严丝合缝地套在无名指上,现在却松松空出不少空隙,抬手低手都会滑落。
江墨兴致缺缺,把戒指褪了下来,闷闷地说:“我不要。”
梁淮笙连忙走近,拉过他的手又戴了上去。
“为什么,你不是……”你不是一直很珍惜它,不是一直想要的吗?
江墨晃了晃手,戒指应声掉落,发出“叮”的一声。
“它总掉。”
“那我就帮你捡。”梁淮笙弯身把戒指放在他手边。
从心底蔓延出的无力让江墨突然觉得很累,面对暴戾不留情的梁淮笙累,面对重新又深情款款的梁淮笙更累。
他攥住腹前淡蓝色的病服,胃里又涨又想吐,却不敢哪怕轻轻触碰抚慰。
“我已经还你了。”他面色苍白,喃喃低语,“我明明已经还你了。我已经很努力了……努力留住它,努力不让它变黑,不敢戴在手上怕惹你不开心,但是,但是你总要把它抢走……我真的没有力气再拿回它了……”
梁淮笙一怔,说不出话来,胸口被刺入钢针般锐痛难忍,江墨眼底晕着薄薄的雾气,仿佛笼在一片浓重的无助中。
他把江墨冰凉的指尖包在自己手中,声音里的哽咽藏也藏不住:“不用再做这些,掉了我帮你戴好,变了颜色我就再做个新的,还有……当时是没有钱,所以做了个银的,那时都说了以后会换个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