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的鸣叫和小黄的叫声,再次唤醒了赵遗子的美梦,不相信的睁开了眼睛,智宫的美景没有了,有的是身下的乱草,摇摇欲坠的小屋,没了门扉的门洞,这时候正有一道刺目的眼光照射过来,让他赶紧再次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让自己再次睡去,再次回到梦里的智宫,但一个讨嫌的声音笑嘻嘻的问道:“难道你不饿吗?”
被这一问,赵遗子的肚子就不争气的轰鸣起来,他饿了,而且还非常饿,想想上次吃饭的时间,似乎是在很久以前,似乎有三千年。
再次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眼前的地上,又有一个瓦罐,瓦罐里依旧是一罐难闻的饭食,小黄就耷拉这舌头,蹲在瓦罐旁,期盼着他给它开饭。
狠狠的咽了下口水,转过头望向身边的老者,天亮了,他看清了老者的样子,矮小而单薄,但正如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颌下的每一根雪白的胡子依旧梳理的一丝不乱,身上百结的儒衫浆洗的干干净净,红扑扑的布满皱纹的脸依旧带着和煦的微笑,正在歪着脑袋看着自己。
“老者,能不能喂我一口饭吃,我饿了。”
“你有手有脚的,干什么要我老人家喂你?”老者戏谑的问道。
“我的手脚都断了,我实在是连根手指都挪不动。”提起这事情就气闷。
“是吗?”老者很好奇,好奇他的近乎无赖,于是就不高兴的看着他:“你的手脚断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赵遗子就苦笑着道:‘其实我还是有一只手没有断的,但结果就在昨晚,被你用我唯一的家产——瓦罐敲断了。“然后努努嘴,指向地上还残留着的瓦罐残片:“喏,罪证还在那里,你不能否认吧。”
那老者就可惜的看向地面的瓦罐残片,低声的嘀咕一声:‘早知道这是你唯一的家产,我就用块石头了。”
赵遗子就哀嚎一声为之气结。
结果这老头根本不理赵遗子的哀嚎,然后又没好气的说:“我不管,反正你要吃就自己拿,我老人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喂你的,我就连我的曾曾曾,咦,那是第几代曾孙来着,反正我是连他我都没喂过。你更不可能让我老人家喂你了。”
赵遗子就苦笑了,昨天晚上自己就领教了这老头的执拗,能和一支小狗对峙半晚的人,自己是没办法让他喂自己的了。
于是就努力的想伸出断手,哪怕先挖一点吃食给小黄也好,看它的样子,已经饿的头晕眼花啦,因为,在它的小眼睛里,自己都看到一圈一圈的东西。
结果,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不但手指能动,而且整个手臂都能动,而且还意外的动的无比迅捷,一不留神,竟然一下将整个手都插进了瓦罐里。
赵遗子当时就不相信的看着那支手,都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手臂了。
老者就嘻嘻笑着:‘我就说吗,你有手有脚的,干嘛让我喂你吗,看看,你还是想骗我老头子嘛。”然后有啧啧有声的哀叹:“唉,礼崩乐坏到了这种程度,现在的年轻人啊,已经不是尊老敬闲的了,都开始欺骗老头子啦,礼崩乐坏啊。”
赵遗子哪里还顾得这老者的埋怨,一咕噜爬起来,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几下脚,大地立刻轰隆隆的颤抖起来,这时候那老者连忙叫停:“停停,你要拆房子吗?这可是廉氏祖产,你强拆是不行滴。”
这时候赵遗子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自己身上的断骨已经完全接好,而且似乎比原先更结识健壮,更灵活,力气更大。
猛的醒悟过来,这一切一定是这老者救助了自己,于是翻身跪倒,给老者磕头:“多谢老者救命之恩,小子赵遗子永世不忘。”
那老者坦然接受了赵遗子的跪拜。
在那个时候,人们相见是不需要跪拜的,当时跪分跪坐,就是平常的坐法,跪在那里,将双脚垫在自己的臀部,然后要说话的时候,将腰身挺直,但这不是跪拜,即便是草民遇见王也不需要。如果相见,只是拱手齐眉弯下要去就是了。
而真正的跪拜是要和磕头结合的,跪倒,拱手过头,然后扣头,这是大礼,这是只能是祭祀祖宗天地的时候才有用,再一个就是对师才施行这个礼节。
那老者受了赵遗子这一拜之后,才笑着道:“其实你还是应该感谢孙林父那小子的,他的续命丹虽然少吃无用,多次解饿,但毕竟还是吊住了你的一口气不断,要不我也没法救你了。”
赵遗子就吃惊的看着这个老者,孙林父都多大了,今年怎么的也有五十岁了,在这老者嘴里却只是一个小子,而且对现在的赵国来说,孙林父也算是排在前十的炼药师,结果孙林父的无上药宝,竟然也在这老者的眼里不过就是解饿的东西,看样这老者道行很深啊。
按照惯例,先大大的挖一把食物给已经眼睛变成红色的小黄,再不给它吃饭,大家就该怀疑赵遗子带着一只兔子满世界乱转了。
喂完了小黄,再捡起一片瓦片,小心的擦拭干净,倒上一些食物,然后将剩下的半罐食物规规矩矩的捧到老者的面前,走完全套的宫廷王室的礼仪:“老人家,请用饭。”
老者点点头,很享受赵遗子的恭敬,和他全套的王室礼仪。
“很好,很好,看着你如此恭敬,我就把刚刚你的一拜当成是拜师礼吧。至于束脩,你我一恶搞是奴隶,一恶搞奴隶头,都是一无所有的,也就算了吧。”
赵遗子就无所谓的道:“那一拜是我拜答你的救命之恩,不是拜师。”两个人都这样了,有今天没明天的,还弄什么拜师学徒啊,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都无所谓啦,当初你救了我一命,现在我救你一命,大家扯平了,因此那一拜就当是拜师。”
赵遗子就再次看了老者一眼,也就无所谓的点点头,刚要吃饭,却想起了一个关键,“不知老者怎么称呼?”
那老者也愣了下,然后放下瓦罐,扬起脸一脸艰难的猛力去想自己的名字,似乎那是一个很遥远的事情一般。
经过艰难的努力,最后还是失败了,不无遗憾的长叹一声:“忘记了,想不起来了。”然后轻轻摇摇头:“算了吧,忘记就忘记吧,既然我弟子叫赵遗子,那我就叫遗老吧,嗯,不错不错。”对于自己给自己起的这个名字似乎非常满意,面色上便有了得色。
赵遗子就心中暗叹,这真是绝配,他是老子,我是儿子,这不是彻底的让他占据了辈分吗,算了,这便宜就让他占着吧。
(奔叔的老书《大明督师》也是不错滴,有对历史感兴趣的兄弟可以去看一看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