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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大雨瓢泼。街道上开起一片伞海,雨水顺着伞沿流下,落在地上沾湿了人们的鞋子,扰乱了人们的心。
袁行空的断腿隐隐作痛,弄得他坐立不安,心情十分烦躁,此时聂萧正在打坐练功,又不能和他说话,令他更为不爽,竟不管伤势爬了起来,在房间里跳来跳去。
聂萧吐出一口白气,看那白气升腾而上,盘旋在其头顶弥久不散,渐渐形成一个缓缓旋转的圆球,在转动了三十六圈之后比较之前竟大了不少,此时聂萧再张开嘴,那圈球又化成白气回归其口中,这才算完功。
“你这样跳来跳去不但影响我练功,还会把伤口弄裂,到时候你又再哭天喊地,我可不管。”聂萧收了功,此时神清气爽,眼中蕴含精光。
袁行空坐在窗台上烦道:“我这腿难受的很,老觉得腿还在,伤口总是又麻又痛,痛却又不是钻心的疼,就像有蚂蚁在咬,总之就是难受!”
聂萧指着桌上的药说道:“你若觉得疼便吃颗药,毕竟你的腿才断了没几天,经脉不通,需要给身体时间去适应。”
聂萧走过去,与袁行空面对面坐下,两人四掌相对,聂萧以自身的真气为动力,带动袁行空的真气助他运行周天,过了许久,袁行空才舒缓过来。
袁行空叹了口气,道:“多谢你,我们萍水相逢,你不但救了我帮我疗伤,现在还费力帮我疏通经脉,着实不知该如何感谢,你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望有朝一日能报答!”
聂萧拍拍他的肩,笑道:“不必客气,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你并非奸恶之人,我曾听说你时常接济穷苦,劫富济贫,乃是个侠盗,不然我也不会帮你。”
袁行空苦笑道:“什么侠盗,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偷儿罢了!别听我那狗屁外号叫得吓人,若要真动起手来也不过是个三流货色,只是仗着学了个好身法而已,即便打不过也还能跑,但这次却连本钱都赔了,以后想跑都跑不了!”
聂萧道:“不必如此贬低自己,方才助你运功时发觉你行功之法甚是奇特,若是你好好练功,说不定能另辟蹊径,练出一身精纯内力。”
袁行空道:“我练的这功法叫做乘风御虚功,乃是某部奇经中的其中一种武功,有内功与身法两部分,我只练了成了身法的一半,内功只练了不到三分之一,只因其中许多句子太过晦涩,所以没法继续练下去。”
聂萧并未听说过这套武功,但这也不奇怪,世上武功何止千万,又有谁能全部知晓?此时又听袁行空道:“方才我见你练的功也颇为奇特,头上生出一团气球,旋转许久之后渐渐涨大,最后又被你吸了回去,如此武功简直闻所未闻。”
聂萧道:“这是我门派中的独门功法,名为混沌真元诀,世上的武功都是将气纳入体内运转周天化为真气,而我派的功法则是将真气放出体外,直接将新气在外部转化为真气,而后再收回体内,任其自行在经脉中运转周天,因此内力将会更为精纯,此功若是练至极致,将能天地之气随手取用,丹田气海凝结成丹。”
袁行空听言,不禁目瞪口呆道:“你这功法简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突然一顿,又正色道:“你真的是神剑谷的传人?”
聂萧点点头道:“不错。”
袁行空虽有了准备,却还是一惊,忙问道:“你为何会告诉我?”
聂萧道:“我离开峨嵋山时,义父曾让我不得随意告知别人我的师门来历,但此事事关玄奘舍利,所以不得不如实相告,所以希望你不要泄露我的来历。”
袁行空拍胸道:“放心,你救了我的命,我自然会帮你保守秘密!”
聂萧微笑道:“如此便好。”
袁行空眼睛转了几圈,想了想道:“你打算何时去盗舍利?”
聂萧道:”你且将夔门帮的地形画给我,我要细细研究一番,对方高手众多,必须谨慎。”
大雨一直下到日落之后才渐渐停下,虽然是雨天,但酒楼的生意依旧很好,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或聊天,或买醉,借助酒这个东西来排解日复一日的苦闷。
聂萧已在酒楼里等了许久,他与红云约好今夜在酒楼里听她弹琴唱歌,却迟迟不见她来,台上的琴师与歌女已经演了一首又一首,赢得满堂喝彩,但聂萧却觉得索然无味,就像看过了大海再去看江河,虽然江河有自己的特点,但怎的也不如大海那般壮阔。
店家早已看到聂萧一脸忧郁,他走了过去道:“今夜怕是也会不来了。”
聂萧抬头道:“我昨夜已与她约好了。”
店家道:“哦?昨夜你找到了她?”
聂萧道:“找到了,我们聊了许久,还约好了今日在你这里听她唱曲。”
店家笑道:“看她一副柔弱的样子,或许是雨天路面湿滑,出不了门,要不你去找找她?”
聂萧转念心想:“红云虽表面看似柔弱,实则深藏不露,她不似个不守信诺之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一想,他便有些担心起来,当即起身回房取了剑,奔出酒楼外。
红云居住的小院在北面,酒楼在南面,虽是一南一北,但一座坊并不算大,加之聂萧轻功不错,很快便到了院外,此时他见院中无灯火,便跳了进去,贴在房门外细听,也不觉有呼吸声,又大着胆子将门推开,果然屋内无人,连红云随身的瑶琴也不见踪影。
聂萧出了屋子,跳上屋顶四处张望,但红云居住的屋子太矮,看不到什么,索性他朝着坊里最高的一座小楼奔去,翻上了楼顶,再一望,忽见隔着几条街外的夔门帮附近火光晃动,似出了什么事,当即展开身法越过坊墙,向着火光处掠去。
只见那火光乃是数十个夔门帮弟子手中的火把,他们围成一圈,圈中是六位当家与唐照鹏,这七人又散散围起来,正中间是一个身材窈窕婀娜的红衣女子,女子戴着面具,但只看身形,聂萧便吃了一惊,暗自道:“这身形怎的与红云如此相像?难道红云便是杀死夔门帮三位当家的凶手?”
看那场中正在打斗,段全手中的宣花斧落在地上,看他半跪地上,嘴角带血,已受了伤,罗氏兄弟在一旁不不断发射机关暗器,赵越手中一柄长剑似灵蛇游动,谢奎拳掌精妙,两人欺身而上与那女子搏斗。
女子身法飘逸,掌法灵动,衣裙飞舞似一只花间蝴蝶,又如一蓬摆动的烈焰,好看之极。
赵越与谢奎分左右而上,左边一剑刺向其肋下,右边擒拿手攀上其手臂,眼看就要将她拿下,却忽见她抬起一脚,似虚似实,飘飘荡荡,也不知其目标何在,只听砰砰两声,先是赵越的胸口被踢中一脚向后倒退,接着是谢奎双手被打开,反被对方擒拿,他想施展反擒拿,却被对方用力一扭,两条手臂应声脱臼。
谢奎命在旦夕,罗氏兄弟使出绝招,那罗巽双袖连挥,掀起阵阵劲风,暗器如细雨般袭来,罗震则射出震天箭,却不想对方看也不看一脚高踢将箭踢飞,那箭在空中爆开,将罗巽的暗器炸得四散,顿时杀伤了不少举着火把的夔门帮弟子。
“女贼!吃我一招!”王望川暴喝一声,金枪在火光下闪耀不已,如金龙出洞般,在空中带出一声鸣啸。
聂萧在暗处看得清楚,王望川这一枪极为厉害,比之那双江门石阔海死前攻向舒横空的一击,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三峡第一大帮派的帮主,功力高深,实属高手!
红衣女子微微转头,将手中的谢奎向着枪头一扔,王望川手腕一转,金枪一抖,把谢奎拍开,送去一边,接着回枪一挑,又杀向对方。那女子也不慌乱,抬脚一点,竟将枪头压下,又接着王望川一挑之力飞起,头下脚上一掌劈来。
王望川金枪转动,抖出朵朵枪花,唰唰唰杀向空中的女子,只见对方翻身避过,从身下送出一掌,啪的一声打在金枪上,震得枪杆嗡嗡作响,而王望川也不怵,将手中枪杆一稳,紧接又是一枪刺出。
此时夔门帮刘大当家一齐攻上,看他们斧劈剑刺,弩射镖打,枪刺拳击,用尽各种解数,那女子依旧身形飘逸,不落下风,一时之间竟能与他们斗得旗鼓相当。
唐照鹏一直在旁边观看,他不断开合着扇子,眼睛微眯,仔细观察着红衣女子的武功路数,只觉颇为熟悉,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直到场上众人打斗已过百余招,他才终于想起,曾在唐门中见门主唐空寻时常在后山中练习此掌法,但唐空寻练的招式更多,也更为精妙,当即断定这女子并未学全。
他又在一旁看了许久,已经大致摸清了门路,心暗暗道:“莫非这人与我唐门有什么关系?先且将她拿下,再慢慢追问!”
只见唐照鹏将扇子一扬,数十枚暗器打出,唰唰唰,女子连连挥舞长袖将暗器打落,当她双手一停,还未来得及看清前方时,唐照鹏便已来到了她的面前。女子一惊,赶紧向后退出一步,双手也不停下,连连拍出了几掌,以作防御。
铁扇开合旋转,一招一式皆先那女子的掌法一步,他已摸清了对方的招式,这女子虽然掌法飘逸精妙,功力深厚,但变化中却有不少生疏之处,只晓得一招一式的出掌,且又未能学全,因而并未能将这套精深掌法完全发挥,而唐照鹏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屡屡得以压制她。
此时两人一交手,唐照鹏便占了上风,而那红衣女子只是仗着内力比对方深厚才打了个平手,但看她处处被对方牵制,已显出了败象。
王望川低吼一声,一枪递出,女子回身一拍,挡开金枪,却见漫天飞针夹带着弩箭破空而来,她赶紧挥动长袖,叮叮当当全部扫掉,又听身后劲风袭来,赶忙后踹一脚踢开赵越,此时唐照鹏看见破绽,铁扇脱手而出,口中喊一声:“中!”啪的一声,那女子腹部被击中,顿时脚步不稳,向后仰倒。
“去死吧!”段全宣花斧来到,正要劈下,却听唐照鹏大叫道:“莫要杀她性命,将她生擒,我有话问她!”
但那段全完全不理会,似没有听到一般,猛地一斧子劈下,眼看就要将其拦腰斩成两段,却见对方腰身一扭堪堪避开,此时谢奎双手已经扣住她的双肩,她怒喝一声,以内力将谢奎震开,而赵越则趁着她力尽之时刺出一剑,唰的一声在她侧腹开了一条口子,只见那伤口向外翻开,鲜血直流,将她嫩白的肌肤染得与衣服同一颜色。
红衣女子脚步连退,她自知不敌,想要寻找机会逃走,但对方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唐照鹏双手各自打出九种暗器,从她四面八方笼罩而来。
剑光陡起,剑影重重。
一柄长剑在空中抖出无数剑花,与飞来的暗器拼打一处,溅起火花,好似火树银花开,竟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意思。
来人正是聂萧,他撕下衣角蒙面,从暗处杀出相助那红衣女子,只因他感觉此人乃是红云。本来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但他实在冷眼旁观,还是忍不住跳了出来。
唐照鹏眼尖,虽然聂萧蒙了面却还是认出了他,扇着扇子冷笑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聂萧低声道:“非也,我只是看不惯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罢了。”
唐照鹏狂笑道:“哈哈!好一个看不惯!这样也好,昨日未能完全领教你的剑法,今夜且让我看看是你剑法更高,还是我铁扇更强!”说罢,便将铁扇一扬,两枚寒星打出,身子也跟着一动,冲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