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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起身随曹燕娜姬入宫。
月痕宫内院,沧池畔。
内人们围着圆桌依次坐下。这院子古树成荫,凉风阵阵,夏天的炎热似乎已被吹散。坐在曹燕娜姬右边的何满子正要说话,左边的任鸿方连忙道:
“娘娘!您住在这月痕宫的确凉爽!不过……比起何内人见芳楼下那院子稍逊了些!我们这未央宫里啊!就数她的姝临殿最特殊了,临湖不说还有高楼,只怕娘娘您都无福享受呢!”
自己不找任鸿方的事,她倒先挑起来了,何满子道:
“自从未央宫修好之后,这月痕宫从来都是用来接待妃子们的宫殿,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内人,都不得入住进来,任都知您不知道这一点,曹娘娘不会不知,她知道自己尊贵的身份就该住在月痕宫!”
任鸿方没有回话,嘴角微微上翘却是一脸不屑。
曹燕哪姬笑道:“长居大明宫深感郁闷,今日入未央宫避暑,这里气候凉爽景色怡人,住什么宫殿都无所谓!”
“还是娘娘度量大!”公孙大娘补上一句!
“娘娘度量不大,可住不下这未央宫!”
“是啊!娘娘!这未央宫空气凉爽!不过太大,娘娘您可别走丢了找不到路回大明宫的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心听之只觉日常闲聊,有心之人听了,自明言语之中透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只是碍于在曹燕娜姬面前没有彻底撕下脸皮而已!
内人们一起品尝了曹燕娜姬家乡进贡的红葡萄酒后,便各自告退回了寝殿!只有何满子和李贞儿、任鸿方继续留在月痕宫与曹燕娜姬为伴。
喝了酒听了梨园弟子演唱的小曲儿,曹燕娜姬正想小歇,只听有太监在殿内惊呼着:“王爷!哎哟!小王爷!这么热的天儿,你怎么跑到未央宫来了?禀报过宁王没有?”
那把太监们的问话作耳旁风,大步大步走来的,正是宁王李宪之子,17岁的李琎。
“王兄!”李虫儿看见李琎,起身就跑去相迎。
“虫儿!你怎么跑这来也不告诉我,我今早去找你玩,宫女们说你和曹娘娘已前来未央宫避暑了,我就跟着过来了!”
“花奴!快些回答公公们的话!你过来告诉你父亲了没有?免得让他担心!”曹燕娜姬与几位内人起身,待花奴走近便行了礼。
花奴道:“曹娘娘!您就别担心了!我让欢子去禀告父王了,他不会不知道我在哪的!”
“你这孩子!又是先斩后奏对吧!看你回去怎么跟他交代!”。
这李琎生来就容姿妍美气质出尘,且聪悟敏慧妙达音旨。虽才17岁,但眉宇间已透出一股与年龄不匹配的成熟。连他的伯父李隆基都不忍夸赞:“姿质明莹,肌发光细,非人间人”,皇族更赞誉他“皇族第一美男”!
要说当年其父宁王李宪于王府后花园栽种百花,一日,不之何故花草齐萎,衰景一片。其弟圣上李隆基闻之大惊,道士更进言说这是凶兆!皇上为防这衰败之象给大唐江上蒙上阴晦,听取道士之言要将宁王一家赶出长安。无奈,九岁的李琎命人连夜拔出花草,挖掉后花园的泥土运走,再从城外运来新土将花重新种上,不过一日,白花竟全部复活无一枯死。特请皇帝前来观赏,皇帝入园时李琎便和乐工奏上一曲《舞山香》,玄宗大悦撤销宁王搬离长安之命,特赐李琎小名“花奴”。
花奴上前就倒上一杯葡萄酒,拿起来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曹燕娜姬担心天热喝太多酒会伤身,连忙上前道:“花奴!你私自进入禁苑,皇帝知道了定会罚你,既然来了就乖些别饮太多酒,以免给诸位内人添乱!”
“娘娘您又过虑了!我虽是男儿,可又不在此过夜,晚些就走,皇上不会怪罪的!再说他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你就让我在这玩玩晚些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啊!”
说罢又倒上一杯酒葡萄酒喝下,回过头对李虫儿道:“虫儿!我们去湖边玩儿去!”转身拉上李虫儿就朝沧池走去。
何满子为保安全,便让紫蝉也跟着几位太监一块过去,一旁的任鸿方看见也立刻叫上还留在月痕宫里的任继雪和李十二娘跟上。
看着一行人走向沧州的背影,任鸿方心里不禁暗想:要是以后侄女勾不上皇上做不成内人,做个王妃什么的也不错!想着便后悔让李十二娘也跟着,为侄女又添了一层堵。
“任内人!任内人……”
看任鸿方一直扭着头,曹燕娜姬说着话她也不搭理。李贞儿叫着她看她没反应,索性就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的腿,任鸿方才回过神转过头来:
“哎哟!看我!娘娘恕罪!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担心孩子们一时竟然出了神。”
“内人无需多礼!您那算老啊!身材保持的这么好,我倒需向你讨教讨教如何保持身材呢!”
“娘娘!您真是过奖了!我们艺人米别的本事,就是会唱唱歌跳跳舞,劳碌命!”……
只有女人知道女人在想着什么——别的不敢说,就刚才任鸿方那神情,心里想着什么,是满不过李贞儿和何满子的,何满子自是不想和任鸿方多说什么,那李贞儿挥着团扇,用她那妖里妖气的声音打趣道:
“小王爷今年17了!任内人的小侄女也快成大姑娘了!”
“呵呵!”
任鸿方竟突然变得尴尬,搭不上话。河满子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只是剥着葡萄园刚送来的枇杷自顾自吃着。曹燕娜姬也对这新鲜的枇杷赞赏有加,喝了些酒吃着正好。
李贞儿将团扇遮住自己半个脸,笑了笑继续道:“哎!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知哪个孩子有那福气嫁入王府做小王爷的王妃,小王爷那俊俏模样,只怕现在宫里啊!找不出个与他般配的人儿来呢!”
“在娘娘面前休要自作主张讨论王爷的事!好好做自己的内人吧!”任鸿方看李贞儿看出自己的心思没好气地回道。
“哈哈哈……娘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怎么说也算是皇上的女人了!谈论一下皇上侄子的大事怎么就不能了呢?娘娘!”李贞儿故意娇声娇气起来,逗得何慢子和曹燕娜姬差点把吃在嘴里的枇杷吐出来,曹燕娜姬笑道:
“哎哟!李内人!你这声音真叫人受不了!皇上听到想必都给你叫酥掉了吧?”
“哎哟!娘娘!人家好怕怕任内人!凶巴巴的!好像人家要将她那侄女许配与人似的!”
“哈哈哈……”
不只是何满子和曹燕娜姬,一边的宫女太监们都被李贞儿逗得跟着大笑起来。任鸿方愈发不好意思,伸手就要拧李贞儿的胳膊,李贞儿立刻站起来跑到曹燕娜姬身后叫道:
“娘娘救我!娘娘救我!任内人要杀我!”
李贞儿这么一叫,众人更是乐得不行,但这话倒是把任鸿方吓出一身冷汗:清清死命挣扎的过程随着李贞儿的话,即刻在任鸿方脑袋里浮起,清清那从公孙大娘紧捂着的手指缝间涌出的鲜血,就像面前这杯鲜红的葡萄酒一样,红中透着黑。任鸿方冷不防地“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周围的人看到她这般紧张反而觉得更加好笑,只有何满子察觉到她内心此刻真正的恐惧——原来她真把人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