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被勾起儿时痛苦的记忆,身不由己的回想起了那个恐怖如斯的夜晚。又因为没有顾及初阳,而被和蔼的父亲破天荒的训斥了,过后还打了自己一巴掌。
最后又听到父亲的忏悔,又感受到了父亲那悔恨的落泪,因为这一连串的因果,让文颜诺从一开始憋着的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如山洪暴发般决堤而下。
她从方仲德的怀里抬起了头,哭着给仲德擦着眼泪说道:“呜呜……父亲不要生气了,女儿以后定会学会尊重他人……定会学会礼数道义的……呜呜……”
父子二人抱头哭泣的场面,令无数在场的百姓落泪。
片刻过后,方仲德与文颜诺二人处理完了情绪,仲德转回身感激的看了初阳一眼,如果刚才不是因为初阳的点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初阳也报以点头微笑,眼中向仲德传递着“孺子可教”的意思。
仲德回身给文颜诺擦了擦泪痕,轻声说道:“颜诺先扶初阳回去吧。”
“嗯。”文颜诺笑着高兴的点头答应了一声,信步走到初阳面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初阳走了出去,所到之处百姓纷纷礼让。
走出了拥挤的人群后,初阳偷眼观瞧了下文颜诺,见文颜诺脸颊红彤彤的,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因为刚才哭的。
刚才因为父女心结解开,而满面笑容的文颜诺在走出人群后瞬间冷下了脸来,而初阳见文颜诺不说话也大胆了起来,从一开始的偷瞄变成了光明正大的观看,同时还自言自语道:“到底因为什么脸红呢?”
文颜诺听后还是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脸更红了而已......
文颜诺活了二十一年,这还是除亲人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一个异性,这要是脸不红,那可就有鬼了!
路上,文颜诺搀着一瘸一拐的初阳在慢慢的走着,人也稀少了起来。
“唉?这个跛子,不就是前天抱着狐狸,从天断山方向来的那小子吗?”一个啃着苹果,敞胸露怀,正吊儿郎当的走着的人,看到了文颜诺与初阳二人。
话一出口,整个街道都安静了,紧接着传出了一声怒骂:“我去你大爷的!敢骂恩公?!”众人皆回头观望,见路上跳出了一个手持板砖的好汉,正指着那二流子骂。
“恩公?什么意思?”一个正挑着一担柴的壮汉,哼哧哼哧的来到了跟前,不明就里的问道。
一个中年人转身给他解释道:“郑瑞知道吗?”
“那十九年前屠杀白河村的那杂碎,我当然知道!”壮汉道。
中年人点头道:“前方公子名唤方初阳,恩公追查郑瑞迷失于断山林当中,幸得恩公天佑,终于于前日走出断山林!又于昨日与郑瑞相见,将其斩杀!恩公不求私欲,还将从郑瑞身上所得银票一万两,全都赐还与我等。你说,恩公为我等雪恨受伤不说,还要受这厮言语讥讽,这岂能容忍!”
壮汉怒不可遏,把柴一扔,只拎着扁担挑,指着那二流子怒道:“捶他!”刹时间群人一拥而上,对着那二流子一阵拳打脚踢,连六七十岁的老大娘、老大爷都上前动上了手......
待到尘埃落定战火平息,那二流子已经头破血流,横躺在街头一动不动了。
那个拿着砖头的壮汉,冲躺在地上的二流子啐了口唾沫,说道:“敢骂恩公,就是这般下场!”紧接着转回身对众好汉拱手问道:“乡亲们,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危害人间的孽障?”
“埋了!”“吊起来!”“打屎他!”
“他不是已经屎了吗!”
“那就再打屎他!”
......
听着后方的对话,初阳叹了口气心想道:“追查郑瑞迷失于断山林当中?......昨天上午仲德才说过,我是因为寻找小狐狸才进的断山林......看来寻常人还是希望把喜欢的人,往更好的地方去想象,而且会选择相信。”
当然了,初阳可不会去纠正真正迷失断山林的原因,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只要自己不惹麻烦上身就行了。
走路都要人扶着,任谁都能体会得到初阳现在肉体上所承受的痛苦,而且他的整张脸都已经扭成了一团,这让看在眼里的百姓更是感动与心疼:“恩公可全都是为了给我们报仇,才受得这些罪呐!”
初阳昨夜的重伤与方才的两番摔倒,这可全都是文颜诺亲眼目睹的,所以当她发现初阳扭曲着脸的时候,她更是肯定这是因为忍受疼痛所导致的,她心想要快点回到家中,让初阳好好休息一番。
想到做到,她心算着初阳能接受的速度,就慢慢加快了脚步。
二人渐渐远离了身后的人群,接着就有一声闷哼传进了文颜诺的耳朵,文颜诺以为初阳忍不住疼痛了,刚要发问,可谁知接着传来的却不是初阳痛苦的声音,而是嘿嘿的笑声!
文颜诺刚听到笑声的时候,就觉得初阳要忍着身上的伤痛,还要听别人闲言碎语的说自己是瘸子,这肉体的疼痛与精神的折磨太大,而导致其彻底疯掉了!
这笑声慎的文颜诺不敢往前走了,她停下了脚步,把初阳扶到了墙根让初阳倚着墙,又一手摁着初阳的肩膀,一手托起了初阳的下巴,想看看初阳到底是出什么问题了。
文颜诺从初阳刚刚抬起的脸上,看到的竟然是如同傻子一般的表情!双眼眯成了两条缝,嘴角也弯到耳朵根上了,还不住的傻笑着“哎嘿……捏呵呵呵……”
文颜诺一见初阳这种表情,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初阳真的疯了!”
不管别的,救人要紧!文颜诺还是左手按着初阳的肩膀,然后伸出右手狠狠地在初阳的脸上扇了两瓢!扇的时候文颜诺还不住的喊着:“醒醒!你振作一点!”
扇完后见初阳果然不再笑了,就又一只手捏着初阳的下巴,把初阳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然后疑惑的看着初阳问道:“好点了吗?”
被扇后的初阳,眼睛向右一看,发现了文颜诺摁着自己肩膀的左手,眼睛又往下瞄了过去,见到了文颜诺捏着自己下巴的右手。
然后双眼来回一扫,揣摩出了两人现在的姿势……
初阳眉毛一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正紧张无比的盯着自己的文颜诺说道:“文小姐,那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调息美男,这......这人来人往的,有点说不过去啊。当然了,我是不介意的,但是咱也要注意下风度好吗?实在不行的话……咱回家再搞!好吧?”
初阳一边从嘴角流着哈喇子,一边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说道。
文雅诺听后首先一愣,接着就是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尖叫!然后不给初阳任何反应的机会,对着初阳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文颜诺对初阳施展拳脚的时候,幸亏旁边没人,要不然......那二流子就是榜样......
这要是平日里,十个文颜诺捆一起也伤不到初阳的一根头发,可奈何初阳现在有伤在身,不敢调气运功,无奈之下只能双手护着头,坐在地上任你打骂。
“停!停!”最后初阳受不了了,直接告饶喊停。
初阳刚刚喊完停,文颜诺就上前将初阳从地上拉了起来,搀扶着初阳往县令府走去。
文颜诺这套操作如行云流水,毫不做作!直接给初阳唬的一愣一愣的,傻了吧唧的自言自语道:“我是谁?我在哪?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了?难道是幻觉吗?”
“你说什么?”文颜诺面带微笑,问着初阳。
文颜诺揍完了初阳,心情大好,对初阳刚才为什么傻笑的问题完全抛之脑后。
“我有说话吗?你听错了吧。”这笑.....威胁!绝对是威胁!
不敢对你说,那我就“自言自语”。
“什么人呐!我本来就受了一身的伤,某些人没有做到无微不至的关怀也就罢了,竟然还对伤者拳打脚踢!这到底什么世道啊!文小姐,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啊?”初阳低着头,指桑骂槐的跟文颜诺说道。
文颜诺对初阳的牢骚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她自己也为刚才的冲动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
谁说不是呢?人家初阳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自己报了杀父杀母之仇,自己不去感恩人家的也便罢了,还把人打成了猪头!这放谁身上也接受不了这种“报答”方式啊!
实在是听够初阳的啰嗦了,思来想去确实是觉得自己错了,文颜诺用微不可闻的语调,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说完后又换成了无事的表情,让初阳以为先前的“幻觉”之后,紧接着又出现了幻听。
我的天!这也算道歉?声音小也就罢了,还摆这幅表情给我,怎么?是我对不起你吗?
初阳停住了脚步,也不看文颜诺,冷嘲热讽的说道:“唉?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有蚊子在飞呢?”
文颜诺听后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稍微大声了些说道:“对不起。”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你!”她一手指着初阳的鼻子,愤怒的看着初阳。文颜诺从小到大娇生惯养,这让初阳三番五次讥讽之下,又忍不住要发脾气了!
初阳没有理会文颜诺冲自己发出的愤怒表情,他也不看文颜诺了,看向了道路前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道歉呢,不讲究仪式,只要诚恳!这种像是施舍一般的道歉,哼哼,方某不要也罢!”
说完,也不用文颜诺扶了,自己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
文颜诺听后低下了头,她自己刚才可是跟仲德许诺过的:要学会、懂得尊重他人!
深吸了两口气,文颜诺压下了自己心中的烦躁,追了过去,走到了初阳跟前拦住了他,脸红红的跟初阳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还有你对我、对长马镇人民的大恩,我以后也一定会报答的!”
初阳看着面前正张着双臂,拦着自己去路的文颜诺,不苟言笑地问道:“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现在的文颜诺虽然红着脸,但眼中透露出的坚定,足以证明她现在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