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色的血线漂浮在暗绿色的水波中。
星光倒映而下,落在苍白的,纵横交错着伤口的身躯上,伤口不断的愈合,又不断的裂开。
温度逐渐升高,池水的表面笼上了一层黑红色的雾气。
——
距离黑武士基地数万光年的九宫星域天枢星上的一间小酒吧中,调酒师手腕翻转,抛掷,卡酒,回瓶。
动作不紧不慢。
当地时间刚过中午,酒吧中只有一个客人。
阳光穿过半透明的窗户落在吧台上。
一只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的手,将酒杯推到唐鹏面前。
黑红色的酒液中翻滚着暗金色的光。
“制造恐惧,挑起种族矛盾,这是两个幌子,掩盖了柯森的真实意图,”唐鹏拿起酒杯,轻晃,“帝国和联邦都以为翡翠星域是鱼饵,而事实上,柯森是把海瓜子当做鱼儿抛了出去,艾美利亚帮他咬干净了巨大骨架上的腐肉,而联邦,每一步都走在了他的算计中。”
“混乱与战争是海瓜子的养料。”慵懒微沙的声音在吧台后响起。
唐鹏喝了一口酒,“找你可不容易,第4使徒拉曼。”
拉曼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唐鹏,“你是来杀我的?”
“那是12使的任务。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叛逃?你和爱德华,尤金走的都不近,柯森能容下纳撒尼尔,就能容下你,甚至你会变得更重要。”
拉曼半趴在吧台上。
阳光把睫毛和细软的绒毛染成金色,深栗色的头发随意的散在灰蓝色的毛衣上。
“我不是叛逃,我只是离开。”
“有区别吗?”
“我想试试一种生活。”
“什么生活?”
拉曼直起上身,右手撑着下巴,微眯着眼睛看着唐鹏,“睡到自然醒,爬进店里,弄弄卫生,单子进来,就跟着点单调酒,没有单子就发发呆,一天一天的这样过去。吃饭就是吃饭,喝酒就是喝酒,不需要时时刻刻紧绷着,收集情报,筛选信息,匹配资料,察言观色,做什么都跟打仗似的。”
“这样的日子可过不久。”
“我没有对任何人透露翡翠星域的秘密。”
“你认为这样柯森会领你的情,会放过你?没想到你这么天真。”唐鹏仰头把酒喝干。
拉曼转身,又调了一杯放在唐鹏面前,“这样他会优先处理别人,比如这次被他从头算计到脚的艾美利亚,她可是一个麻烦的对手,又比如联邦山邰家。如果我一直是海瓜子的第4使的话,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过不到。”
“所以你已经得偿所愿了吗?”
“差不多。”
“我记得你待过青叶孤儿院。”
“是啊,现在那些孩子,他们遵循的规则,还是我制定的呢,”拉曼笑了一下,眼角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小孩子的规则,很多年了。”
“你是怎么看待12使的呢,某种意义来讲,他算是你的后辈。”
拉曼看着窗外,阳光下,三五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打闹着穿过街道。
她说:“他是个好孩子。”
——
水位慢慢下降。
洛英站了起来,身体表面的伤口全部消失了。
他走上台阶,拿起放在躺椅上的灰蓝色浴袍穿上,走入金属感应门。
看到洛英走进,姜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仔细看了战报,贝恩的指挥风格和他父亲有点相似,但更果决狠辣,苏曦想用破损的侧翼引诱他攻击,他假装中计,却利用机会,冲出了雷霆战舰的追击范围。”
洛英看着姜离肩膀上的绷带,“伤口怎么样?”
“没扎到神经,我就是有点担心会不会留疤痕。”
洛英走进更衣室,声音从门后传出,“可能会有小虫子,在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从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爬出来。”
“真的吗?”
“假的。”
“我倒是不会被吓到,但你知道,我现在是有未婚妻的男人。”
洛英换上了衬衣和长裤,踩着拖鞋走了出来。
“莱特要和段小夕,婚礼在下个月。邀请函发过来了。”
“这么急?不先订婚?”
“展现合作的诚意,以及莱特年纪不小了,真的和艾美利亚斗起来的话,他们要做好一切的准备,比如一个后代,”姜离跟在洛英身后,走出了休息室,“没了特纳家,达德尼昂家族和军方之间少了一个缓冲,说起来,苏曦曾经是多德·特纳的部下,六年前,他曾拜托安东尼元帅为多德求情,但是,罗伯特大公一意孤行。”
“为多德求情的人越多,分量越重,罗伯特大公就越是害怕,”洛英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姜离,“我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他当时为什么会如此确定是莱特做的?”
“他有个弟弟,梅森·达德尼昂,17岁时暴病而亡。”
“他把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投射在了莱特身上。”
洛英继续向前走去,他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罗林斯、贝恩,还有燕支浅坐在会议桌前方的沙发上,看到洛英和姜离走进来后,他们站了起来,走到会议圆桌边,坐了下来。
洛英看着罗林斯问:“回到,黑武士基地的感觉,怎么样?”
“很亲切。”
“毒蛾2号的自动系统,很不错。”
燕支浅站起,“是在什么环境下使用的?可以让我看一下战斗记录吗?”
“一会儿发给你,”接着洛英看向贝恩,说:“干的不错。”
贝恩看着洛英的眼睛说:“下次,会更好。”
“莱特和段小夕的婚礼,你和我一起去。”
贝恩点了点头。
洛英的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战争,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