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之后,王大人的亲卫营终于走出城门。王瑞一身戎装,骑马走在队列中间,如果不是和他特别熟悉的人,根本就无法认出他是谁。
作来一个后世做过军官、开过公司的穿越者,王瑞的思想观念已经非常的沉稳。他可不会打马走在队首去装逼!
虽说装逼未必会被雷劈,但被刺杀暗算却是有可能的。
“伯爷呢?”、“我好象看到伯爷了!”介川的老百姓拼命地瞪大着眼睛,仔细地扫视着这些英武的骑士,想要从中找出他们最敬爱的忠贞伯王瑞。
可是,这些骑士都穿着相同的衣甲,戴着相同的头盔,看起来似乎就是一样的。根本就认不出谁是谁。
看到大军越走越远,这些淳朴的介川百姓终于明白,登州军和忠贞伯是真的离开了!
“呜呜呜……”一个泪腺浅的女人首先哭了起来。
她叫孙美珍,老公死了有三年了,一直带着两个十四、十七岁的儿子为生。
她家以前租种的是李清哲家的田地。每年交完租子后,常常就所剩无几了。一年中,能吃个半饱的时候,也就是刚收了粮食的两三个月。
加之两个儿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没办法!孙美珍只得带着两个儿子一年到头辛勤地劳作,天天得去山里采些野菜、寻点野物充饥。
孙美珍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头,她只想着能让两个儿子活下来。她早已经忘记了吃饱饭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
但是,自从十多天前登州军到来后,她的生活就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听说有大明的军队前来时,她开初还有些害怕。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作为一个家徒四壁的女人,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事很快出现了,这支远来的大明军队居然在城里施起了粥。只要去学说一下汉话,就可以饱饱地吃上一碗浓粥。
这可不是一般的浓粥,和普通人家煮的干稀饭也差不多了,筷子插上去后都可以不倒。这么多年了,孙美珍第一次有了吃饭饭的感觉。
于是,这些天只要一有时间,她就和两个儿子一边干活,一边学着说登州军教给大家的汉话。
一种能让大家吃饱饭的语言,实在是让她觉得无比的美妙。有好几次,都因为她的汉话讲得最好,打粥的士兵都忍不住给她多打了一些。
就在她和两个儿子天天幸福地去领粥吃时,又一个好运从天而降,这次登州军竟然要给她这样的贫穷人家分田地分东西了。
她和两个儿子一共分得了二十亩。虽说不是什么好田地,但是从此以后总算有了自己的土地。
走在自己的土地里时,她东摸摸田里的泥土,西拔拔地里的野草,流着幸福的热泪对两个儿子说道:“儿呀,咱们终于有自己的田地了!”
“是呀!”、“是呀,娘亲!”两个儿子也是满脸幸福和兴奋之色,在田地里走来走去。
“原来,这什么大明登州军收拾那些地主老财,是为了咱们这些贫苦百姓啊!这个忠贞伯真是咱们贫苦百姓的救命恩人呀!”孙美珍的大儿子李根大说道。
“是呀,是呀!哥,这登州军可威风了!人家那军服、那队列,真是太漂亮太俊了。”二儿子李根二也附和道。
“娘,你说咱去参加这登州军咋样?咱去当兵保卫自家的田地!”李根大突然说道。
“当兵?”孙美珍有点突然。这个时代有句俗话,叫做“好男不当兵,当兵的全烂丁”,就是当兵不是个啥好事。
“娘,我去当了兵,可以为家里省下一份口粮呢。再说了,这登州军可不是想去就能去得成的吧?想去的人多着呢。”李根大劝着孙美珍。
“哦!”孙美珍不置可否,不过却也带上了这份心思。如果让她的儿子去其他军队当兵,她肯定是不愿意。
不过,要是能参加这登州军嘛,也还是可以考虑的。
于是,登州军征兵时,李根大立即就去报名应征了。经过一系的考核问话后,没想到居然幸运地被选中了。
孙美珍在登州军的队列中搜寻着,想要找到自己的儿子。可是,这些穿着相同军服的士兵就象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根本无法认出人。
好吧,儿子找不到就找不到,孙美珍对李根大是放心的。毕竟这些新兵应征报名后,是穿着军服回过家的,李根大还拿回了二两安家银子呢。
想到这里后,孙美珍又想再看一眼自己心中的神--忠贞伯王大人。可是,这位伯爷仿佛就象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找不出他的身影。
找着、望着,不断地期待着、失望着,孙美珍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第一个大声地哭了起来。
在她的带动后,其他一些妇人女子也跟着哭了起来,场面十分难舍难分。
“哥!这些女人哭着好伤心。”王瑞身旁的秦小靖眼汪汪地说道。
“哎!相见时难别时难呀!大弟!传令亲卫营,唱一首林思德写的《上战场》吧!”王瑞感叹道。
“娘子送郎上战场,眼泪汪汪情意长。嗨,情意长哟!
一送送到五里墩,送了一程又一程。嘿,又一程呢!
叫声娘子莫心伤,郎随将军去拓疆。嗨,去拓疆哟!
娘子回去孝爹娘,待我立功归故乡。嘿,归故乡呢!”
很快,登州军士兵们浑厚粗旷的歌声又一次响起,唱的正是这首每次离开浮山湾去征战时必唱的歌曲。
介川百姓都听不太懂这首歌曲的意思,但歌曲中的依恋、进取、安慰的情感,却是真实地慰藉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三娃儿!早点回来!”、“大牛哥,我等着你!”介川百姓现在再看登州军时,已经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子弟兵。
他们大呼小叫着,跟着大军一起前行,不知不觉之间,已然走出了十里开外。说是十里相送,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