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气已晚,经过一天行军的莱州军和白杆兵都十分疲惫。
王瑞和秦良玉略一商量,便一致决定扎营于娘娘庙山侧。反正这遵化城就在眼前,也跑不了,明日再打便是。
不过,王瑞也不想让城里的满虏一晚就这么安安生生。他让骑兵营以外的四个火枪营,各自组织了四支夜袭队,配合四支炮兵小队,轮番向城里发动炮击。
嗯,人在江湖飘,随时可打炮!
娘娘庙山下,明军的营地内一片欢腾。刘之纶部获救的一千多名士兵,正在莱州军亲卫队的组织下,排着队领取菜粥、杂粮饼和“野战罐头”。
对于这些平时喝点稀粥,啃个黑乎乎的杂粮饼,就会心满意足的“饿货”们而言,莱州军的伙食实在是太让人震撼了!
每个士兵领到吃食后,立即便会被等在一旁的莱州军队长伍长们领了去。
周建便是这样一个被领入莱州军队伍中的刘之纶部士兵。周建,字士相。生员,北直隶通州三屯营人。
他的父母妻儿俱被满虏所杀,他本人因外出访友侥幸逃过一劫。经历巨大变故的周士相心性大变,决定投笔从戎找满虏复仇。
适逢刘之纶率领临时拼凑起来的大军经过通州,周士相便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招募了进去,成了刘之纶所谓“东征军”的一员。
“你小子运气不错!哈哈!”周云台拖着周士相就走。
“什么?什么运气不错?”周士相一边咂着嘴喝着热腾腾的浓粥,一边大口大口地啃着杂粮饼。
“你去了就知道了。哎,你到了再吃,没人跟你抢!”周云台笑道。
“啊,啊!”到了戚家伍的营帐后,周士相很快将领到的食物狼吞虎咽地吃完,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畅快不已。
“士兵周士相,欢迎你来到莱州军亲卫队戚家伍!这把戚家刀,曾随着本人参加了浑河血战,现在我把它送你!”
周云台首先拿出一柄刀鞘几乎被摸得发光的戚家刀,庄重地递到周士相手上。
“给我的?”周士相迟疑着,还是接到了手中。
“士兵周士相,我要告诉你:戚家伍重建于固安大捷后。这个光荣的名字,出自于登州镇总兵征东将军王大人之口。戚家伍在随后的追击中,消灭满虏两名。这把长枪,曾经刺进过满虏鞑子的身体,现在我把它交给你!”
“多谢伍长!”,再次接过周云台递来的长枪时,周士相已经无法保持平静。
“兄弟周士相!这是我刚加入莱州军时,上官发给我的棉衣。我送给你,穿得暖暖的,一起去杀鞑子吧!”
“兄弟周士相!……”一个个的戚家伍士兵陆续走上前去,送上自己的礼物和祝愿。
“士兵周士相!你愿意和兄弟们一样,加入莱州军,效忠将军大人吗?”
最后,戚家伍的六个人全部热切地望着周士相,异囗同声地询问道。
“我愿意!”周士相眼含热泪,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回答道。
相同的一幕幕,同时在莱州军营地的每一个角落上演。经过血战余生的明军士兵们,便这样感动得热泪盈眶,自觉自愿地加入到莱州军中。
“王兄弟!你这样整,要不要得哟!”
和王瑞一起在营地里巡视的马祥麟,和王瑞一起参加了一个伍的迎新仪式后,心中既是激动又觉得惊奇。
“哈哈,战场多凶险,人多才保险嘛!这些人可是大浪淘沙、血战余生的好苗子。只有加入咱们的莱州军,才能让他们真正成为一个个杀虏的战士。”
王瑞打着哈哈,自信满满地笑道。
“走!去见见咱们的侍郎大人。”王瑞唤过方元张二等人,一起往安置刘之纶的营帐走去。
“登州镇总兵、征东将军王瑞,拜见兵部侍郎刘大人!”王瑞微微拱身一礼,却并不压跪。
开玩笑,再让老子下跪?!给老子玩文贵武贱那一套?嫌老子的刀不利吗?
“啊!”刘之纶心情一激动,突然从小餐桌后站了起来:“你就是王将军?”
他因为饿了太久,又突然吃得太饱,站起来后,突然便失去了平衡。幸好身旁的家丁刘学敏及时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正是本将!”王瑞微笑不语。
“好汉子,好汉子!国之干臣!”刘之纶激动得花白的胡须乱抖,指着王瑞连声夸赞着。
“大人自募义军,为国征战,实为文武官员之楷范!故,大人之义军,本将巳悉数接管。现有上奏朝廷之捷报一份,还望大人指教!”
王瑞挥挥手,方元将一份写好的奏报递了上去。张二和陈松突然紧张万分,目不转晴地盯着刘之纶。
奏报倒是写得花团锦绣,什么刘部被满虏数倍兵力所围,适逢莱州军及白杆兵来援,刘大人随即指挥大军反击,斩首满虏千余云云。
刘之纶一边看,一边点头认可。这王瑞王将军太会做人了,纯粹是把一桩大功送到自己的头上,刘之纶那会不喜欢呢。
“王将军,只是这收复遵化之功,现今并未实现哦!现在就这样写进奏章里,是不是早了些?”
刘之纶皱着眉,拿着奏章问王瑞。
莱州军今日的炮击和骑兵冲锋,刘之纶都在山顶上亲自看到了,确实威猛无比。
但若要就此说,第二日便能不费周章地攻下遵化城,他却是万万不信的。
“不早,不早!先写好了,到时报捷才不会紧张。”王瑞继续笑着道。
“哦!王将军可敢和老夫立一赌约?明日将军若能攻下遵化城,老夫便将手下这一千多儿郎托付于你!”
刘之纶经过在遵化的惨烈一战之后,终于认识到带兵打仗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于是,他便想利用打赌的机会,将自己的这支义军交到最能打仗的王瑞手里,也算是对跟随自己的士兵们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王瑞当即和刘之纶击掌为誓。心里道,老子总算不用落一个坑杀抗虏文官的恶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