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到泾阳县,一共有二十来里。如果是骑马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达。但秦泽他们出行自然不能是骑马,好在他还有马车。
马车也是属于泾阳侯府仪仗的一部分,按理来说秦泽出行去自己封地,是要打着仪仗的,只不过秦泽才懒得折腾。对于他来说,有马车坐就可以了。
只不过马车的速度就慢上很多,足足用了一个时辰,秦泽一行人才来到了封地。
这里地处长安郊外,地势倒也平坦。
可虽然是毗邻长安,但和长安却是两个世界。长安城里一百零八坊人数更是有数十万,可再看这泾阳县,也就不过千户人家。反倒是旁边的云阳县,人口要比泾阳县多一些。
之所以会造成这个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长安官道正好穿过云阳县,这为它带来了大量的人流量。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初颉利南下之时,曾经掳掠过泾阳县。
也正是因此,许多人就从这里搬离。所以这泾阳县如今也只剩下千余户。
泾阳县和云阳县,两县的分水岭就是那条泾河。其中泾阳县位于泾河之北,而古以水之北为阳,所以就有了泾阳县这个名字。
这泾阳县虽然因为远临官道,但同时却是得到了泾河大部分的滋养。县下虽然人口只有千户,但好在这里地势平坦,虽然因为其中大量是河滩地,但也足够这千余户生存。
作为泾阳侯,秦泽在自己的封地有两项权利,那就是“自置吏”以及“得赋敛”。
自置吏意味着如果秦泽愿意的话,是可以决定泾阳县的县令由谁来做
不过好在现在的县令不错,也是卢家的人。而且因为秦泽和卢渠关系不错,所以连带着与卢县令的关系也不错。更何况卢县令这人也还算中庸,虽然没有什么特殊才能,但好歹对待百姓不薄。
秦泽来自己封地也没打算惊动卢县令,更何况他这一次来连自己侯府的仪仗都没带。
蜿蜒的小路因为下了雪,所以走起来有些困难。再加上天寒地冻的,这个时候也没人愿意出来。
可秦泽这一来就不同了,这些百姓虽然没有看到侯府的仪仗,但秦泽的马车他们是认识的。所以顿时就有人开始奔走相告,不一会儿四周人影就多了起来。
秦泽没有理会这些,而是依旧让二虎驾着马车,到了自己在泾阳县的侯府。
这里就更加冷清了,不仅只有素衣几人在这里,而且加上秦泽一直打算最后来一个大修缮,所以走进侯府甚至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看到这一幕,秦泽又是哀叹自己的府邸实在太大,倒是显得这般冷清。
这寻常人只有嫌弃住宅的小的,哪里有和秦泽这样嫌弃住宅太大的?
放在别人身上,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十六房小妾什么的,别说两处侯府了,就是再加几座都不一定够。可谁让秦泽是个孤家寡人,唯一有的两个半娘子,此时也是和自己没有半点名分。
秦泽这还在感慨着呢,就见秋秋从府内走出,而身边还跟着多日未见的素衣。
秦泽下意识地就回头看了一眼王雨曦,见她脸色依旧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而王雨曦显然也是被秦泽这个眼神给惹怒了,当下又是伸出手在秦泽背后捏了一下。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不仅是上流社会的风尚。而且还是成为了勋贵的标准,要是谁家老爷只娶了一房正室,那不仅老爷要被人指指点点,就连这正室也要被人说三道四。
要知道身为正室,可是有理由为了夫家血脉延续负责。
所以说秦泽这回头一望,岂不是就是让别人看王雨曦笑话。
“哼,若是还有些良心,就将这些事处理好了再提什么婚约。”王雨曦说完这话就带着春香进了内堂。
秦泽总是觉得自己有种偷情的感觉,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真的有些玄妙。
秋秋也很规矩地冲秦泽使了一个眼色,随即就转身离开了。而秦泽则是四下打量着义成公主的踪迹,在发现对方没有附近之后,秦泽这才迎了上去。
素衣还是一如既往淡然,望着秦泽的眼神也仿佛是没有丝毫波动。可她脸上升起的一丝红晕,还是透露了她现在的心思。
秦泽哪里会管这些,二话不说拉着素衣就躲在了一边。好不容易义成公主不在,秦泽还不趁着机会好好与素衣叙情。
现在义成公主的心思很难捉摸,她从来不提秦泽和素衣的婚事,但也并不排斥秦泽和素衣而接触。甚至从王雨曦嘴里听来,素衣和她相处的关系还算不错。
金屋藏娇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如此,只不过秦泽依旧不敢太过过分。只是握着素衣手的时候,还是能够感到自己胸腔里的剧烈心跳。
“母亲大人可曾提起你我二人的婚事?”秦泽搂着素衣,将她脑袋靠在自己胸膛上,开口问道。
素衣倚在秦泽怀里,却是伸出手想要去接一旁飘落的雪花。这惹得秦泽不悦,当下就霸道地将她的手抓住,然后贴在了自己脸上。
素衣不情愿地挣脱秦泽的手,然后单手在秦泽胸膛上一圈一圈地滑动着。
“此事你不与母亲说,倒是和我来说是何意?”
秦泽这一听却是立马瞪大了眼睛,随后抑制不住喜悦地道:“母亲大人同意了?”
素衣说让秦泽和自己母亲说,岂不就是意味着让他去提亲。如果这点秦泽都听不出来的话,那岂不是傻子。
素衣见秦泽这幅激动的样子,却是偷偷伸出手接了雪花,然后嗤笑着塞进了秦泽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冰冷也是让秦泽身体一怔,不过一见素衣诧笑嫣然的样子,也是坏笑一声向着素衣扑去……
提亲的事只能放在明年了,按照素衣的意思,最起码也要在他和王雨曦成亲之后。时间什么的秦泽不在意,只要义成公主能够松口,那一切就都足够了。
与素衣厮混一番之后,秦泽也是依依不舍松开了她。说到底如今二人还未成亲,所以一切还是要有度。
整理了一番衣衫,秦泽就向侯府正堂走去。他过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泾阳县的乡绅,其中一些秦泽还见过。
王雨曦则是坐在正堂的上位,这会儿正在听着这些乡绅的汇报。这突然见秦泽出来,见他衣衫凌乱的样子,也是给了他一个白眼。
而秦泽则是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就上前接受那些乡绅的见礼。
如果说秦泽是泾阳县的大地主的话,那么这些乡绅就属于是秦泽手下的小地主。
这一次也是因为秦泽有意召见他们。李二将种植白叠子的事情交给了他,还给了他一个工部侍郎,就是希望他能像在突厥那样,种出大量的棉花。
秦泽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一次得到的白叠子种子应该能够种上个两千余亩。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可是相对于大唐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种子这东西只要一直种植下去,总有一天会足够支撑整个大唐。甚至有一天还能有富余,来让秦泽尝试压榨棉油。
所以为了保证这个目标能够实现,秦泽必须安排好每一次的种植。否则若是一不小心种子种植失败,那就又需要浪费大量的时间。
秦泽是泾阳侯,平日嬉笑怒骂的也是没有一丝架子,可是一旦认真起来,就不是这些乡绅可以招架的。
秦泽的要求很简单,让他们整理出来两千亩地,这两千亩必须要在阳光充足的地方,而且必须要尽可能地连在一起。
泾阳县总共有一万多亩地,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可是这其中还包括三千亩的河滩地,那里面全是碎石,还动不动就会被水淹没。
另外还有两千来亩的薄田,再加上现在亩产还不过才一石,也就是一百来斤。所以哪怕泾阳县有如此多的田地,可依旧是产出不了多少粮食。
现在一听秦泽说要两千亩田地,这些乡绅顿时就急了。可秦泽却根本不会理会这些,见他们一副欲言又止而样子,直接就怒道:“种植白叠子一事乃是陛下钦点,岂能允许你们如此多事,既然是要两千亩,那就是两千亩。而且若是其中有一亩,被发现是你等滥竽充数,那到时候可别怪本侯翻脸不认人。”
秦泽这话一出,那些乡绅顿时就吓得连连求饶。要知道若是秦泽真的不高兴,当真是斩了他们,那也不会有人有半句怨言。
乡绅们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秦泽却是直接拂袖而去。
秦泽一走那些乡绅就只能向王雨曦求情,秦泽唱了红脸,自然就要她来唱白脸。而这原本就是二人商量好的。
“这些年天灾不断,想必百姓家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只是此事乃是陛下所赐,实在是不能推迟。不过侯爷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既然如此就减去你们三成赋税吧。”
作为泾阳侯的食邑,这些人不仅每年要上缴给李二的赋税,同时还要给秦泽上缴赋税。现在李二免去了他们三年的赋税,王雨曦又减去他们三成赋税,算下来也是足够弥补这两千亩地的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