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城分东西南北四道城门,这其中以正北和正东为主城门,分别各驻扎着四千人。而剩下的其它两个城门,一共才驻扎两千人。
这当然是因为灵州城西面和南面的地势比较复杂,想要攻城难度太大。
而崔士口中的李都尉就是驻扎在北门的一员,手下统领着两千人的府兵。
一听对方要平兵乱,秦泽却是丝毫也不担心。反而是气定神闲地盯着崔士,他就不信他崔士能折腾出个什么来。
很快一只队伍就从北面赶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北城军的李都尉。
一瞬间整个灵州城的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那些原本还躲在门口偷看的百姓们,这会也是窸窸窣窣地往自己的地洞里面钻。
整个街道四周布满了将士,将秦泽他们给牢牢困在其中。苏定方却是二话不说就抽出了自己的马槊,护在了秦泽身边。
很快另一边的程处默也带着两千府兵赶了过来,一时之间局势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崔士回头看了一眼赶过来的程处默,眼睛里露出不善地目光,盯着他怒道:“程都尉这是作何意思?”
说实在的崔士所依仗的无外乎就是身后的崔家,单凭借一个崔家身份,就足以让他在灵州城横行。
但程处默怎么说也是程家的人,他崔士要是真想动他,还得掂量掂量。
程处默先是瞥了一眼崔士,又冲一边的李都尉点点头。这才对着崔士施礼回道:“程某听说灵州城内出现兵乱,怕伤及崔大人身体,这才前来保护崔大人,得罪之处还请崔大人多多担待。”
“哼!”崔士冷哼一声,却也没有混沌追究。反而回过头眯着眼睛盯住了秦泽。一边的董司马这会儿也是凑了上来,伏在他的耳朵边上低语了两句。顿时就见崔士的眉毛一挑,脸上就布满了笑意。
他抬手一指秦泽,冲着李都尉就吩咐道:“来人,将这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乱臣贼子?”秦泽却是摇摇头一脸惋惜地看着崔士,半响才说道:“不知乱从何来?”
秦泽说这话的时候,苏定方已经一马当先站了出来。那些原本属于南定军的人,也都是亮起了陌刀。
“老苏,把刀收回去。免得让崔大人再给我们扣一个造反的罪名。”
能够这么坦然地说出造反这个词的,估计也就秦泽一个人。先下手为强,他这么一说还真让崔士心里一震。
李都尉此时依旧站在一边,也没有再靠近一步。毕竟在他心里,秦泽他们是归来的英雄,至于崔士不过是一颗老鼠屎罢了。
崔士也是看出了李都尉的心思,一双眼睛里寒光乍现。却是忽然一笑,冲着秦泽说道:“敢问秦副尉我大唐巡察使是几品高官?”
“自是五品。”秦泽淡然一笑,直视着崔士,心里却是没有一丝慌乱。
“那再敢问秦副尉,这翊摩副尉是几品高官呢?”崔士不依不饶。
秦泽瞥了一眼地上还没有干透的水渍,轻蔑地说道:“自是七品。”
“错,是从七品。”崔士一甩袖子,冷声说道:“那你可知以下犯上,忤逆朝廷命官可该当何罪?”
果然说来说去,崔士和崔二爷都只能用自己的身份来欺压一下秦泽。
根据《唐律》来说,以下犯上是要问重责,轻则降官处置,重则直接革职。但如果是像巡察使这样代表陛下旨意的要官的话,忤逆他们可是要徒千里,发配充军,严重掉脑袋都是轻的。
“崔大人是想要治我个以下犯上的罪了?”秦泽不答反问道。
“难不成你还要忤逆崔某不成?”崔士一声冷笑道。
“啧啧~”秦泽嘎巴着嘴,一手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苏定方。然后走到了崔士的面前,摇头晃脑道:“秦某有一事不知,还请崔大人赐教。”
“讲!”崔士就不相信秦泽还真的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毕竟先前秦泽如何针对崔二爷,可是有这么多人都看到的。
秦泽见崔士这一脸的兴奋,心里的厌恶就更甚。只不过现在时机没到,不然秦泽都想直接上去揍人了。
“崔大人口口声声说我以下犯上,忤逆朝廷命官。那敢问崔大人,秦某是如何以下犯上,又是如何忤逆的呀?”
“这~”崔士一愣,先前他不在现场,也没有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崔二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地上爬,自然就想当然地认为是秦泽动的手脚。但眼下这一问,他却是犯难了。
好在先前董司马在一旁,所以崔士也就一把将他抓了过来。
这么好的一个表现机会,董司马怎么会放过,当下就绘声绘色地把秦泽如何吓唬崔二爷,又是如何一脚踹飞崔二爷的事情给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到底是怕马屁的高手,这经董司马这么一说,秦泽直接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胆大妄为的贼子。那崔二爷却变成了一个,衷心忧国忧民的好官。
崔士也是在一边听得直冷哼,等到董司马说完,直接就怒视着秦泽,装出一脸正义地斥责道:“巡察使乃是陛下钦点,代表着陛下的旨意,尔等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还说不是乱军是甚?”
“乱军?”秦泽直接轻笑一声,打断了崔士这义正言辞的话。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将士,道:“众位将士先前可曾给巡察使大人见礼?”
“善!”
“可曾阻拦巡察使大人一步?”
“善!”
“那又可曾欺侮过巡察使大人一句?”
“善!”
整齐划一的回答,顿时就让在场的所有人眼睛一亮。那些不属于南定军的将士,起初还有些跟不上,到最后也完全被带了进去。
就连一边的李都尉等人,也都是一脸惊讶地望着秦泽他们。只觉得秦泽的这支军队,要比他们的更加默契。
问完这些,秦泽又把目光转向了董司马。又是说道:“董司马可有异议?”
“那脑袋……”
“奚山一战我将士奋勇杀敌,斩获突厥名将铁勒骨首级,想要请巡察使大人清点可有不符?”
“先前的战马……”董司马觉得自己今天有可能要栽了。这秦泽明显不像他之前接触的将领们,在他身上他看到了文人的诡辩。
“这战马乃是从突厥手中交换而来,自然与巡察使大人有所不合。巡察使一不小心惊战马,与我等有何关系?”秦泽脸上笑意更甚,开玩笑他还能扯不过一个小小司马?
“那先前那一脚……”
“先前若不是我在危急时刻,将巡察使大人推开,怕现在巡察使大人早就重伤在马蹄之下。倒是你……”秦泽说到这里,目光一凛看着董司马,诘问道:“倒是你在巡察使大人危急的时刻袖手旁观,莫不是有何歹意不成?”
他这话一说,强大的气场直接震得董司马连连后退。用秦泽的话来说,他这会儿就属于是王八之气爆发,有万夫莫当之勇。
一连三个反问,彻底惹得董司马哑口无言。哆哆嗦嗦半响,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一边的崔士见此也是不由地正色起秦泽,这个让他们崔家颜面扫地的少年,现在看来果然有几把刷子。其心思之缜密,思维之诡辩,当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
只可惜……
崔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程处默,冷笑道:“那敢问秦副尉,这私自调兵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程处默也是心里一惊。他没想到崔士还真的敢问他程家的罪,要知道这大唐的所有将士,都是和程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就凭程老妖开国功臣的名号,这朝廷上谁不得卖他个面子。
一手好牌打的稀烂,说的就是崔士这种人。被秦泽逼到绝路,他哪里还在乎这个。
只不过秦泽却是依旧不慌不慢,不仅脸上没有一丝的慌乱。反而是伸了一个拦腰,这才漫不尽心地问道:“敢问崔大人,这灵州城谁说了算?”
“你什么意思?”崔士也不明白秦泽这是要干什么,有些警惕地反问道。
秦泽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没什么?倒是秦某记得,这巡察使好像是陛下派来巡察陇州一道的州县。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这灵州,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可以插手灵州城事宜。难不成陛下可曾给巡察使大人左边灵州的权力?”
崔士说程处默私自调兵,他崔二爷还不是越权插手灵州的事。而且李二向来最忌讳的就是文官插手武官的事,就凭这一点要是捅到了长安,估计崔二爷的下场流放都是轻的。
而他崔士哪怕有崔家顶着,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你~你~你~”
崔士指着秦泽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却是半句话都吐不出来。要不是一边的董司马眼疾手快,将崔士给扶回了别驾府,估计这家伙都要直接被秦泽给气死。
开玩笑,和秦泽比人精,崔士差得太选了。
“哈哈哈~实在痛快!”
一边的孙鱼府,抚着自己的胡子,大笑着说道。
一边的李都尉和程处默,也都是迎了上来,准备向秦泽道喜。却被秦泽给一把拦住,如今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这一次奚山之行让秦泽知道,也护鲁大军很有可能,已经接近了灵州城。
接下来的才是最危险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