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彬让绨阴兽一路急驰,他可不管蜀寒和那老头之间会发生什么,不到片刻他和蓉三娘已能看见那悬挂于危崖之上的铁索桥,他心中自是兴奋不已。
只见五六根粗如儿臂的铁索并排悬在空中,一直延伸往前方缥缈地云雾中,铁链上也有简单的木板铺就,但破破烂烂,随风摇拽,不时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
石彬正要攀上岩顶去到铁索桥,但这时岩顶已扑出了蜀寒的身影,他的速度颇快,已抢在了前面,眼看便要踏上铁索。
突然,他头上一片铺天黄晕已向他当头罩到,他脸色一变,瞬即翻滚着退了回去。
他手中连忙挥出两道晕劲,斩向那空中的黄晕,“哧哧”之声大作,黄晕虽然被破开了一些,但实在太过浓厚,竟似斩不到边,不过几息自己的晕劲便被消融干净。
蜀寒再退,双手双脚又挥出四道大小不一的绿色晕劲,再次扑向空中,可依然不到数息还是被黄晕给灭了个干净,他不由得绝望地大叫,道:“回老头,若不是我法力大损,又岂能这般轻易被你羞辱。”
黄晕范围陡缩,变为一丈大小,犹如一块方布般的黄色晕团从上面静静笼罩住蜀寒,使他不敢轻举妄动。
回老头从后面闪了出来,落在地上,哼声道:“别这么自信,即便你在全盛时期,也不是我四方符的对手,费话少说,快把昙蚀花拿出来。”
蜀寒一路行来,可谓历尽艰辛,他体内的毒伤和蓉三娘一般,已越来越严重,为了压制毒性,其它伤势和法力在这几个时辰内根本没有恢复多少,他是用了几个遁术符,这才勉强赶到附近,本想恢复一会,就准备强行渡过铁索桥。
但想不到刚才望见了石彬,心里着实惊惶,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绨阴兽的对手,他只有连忙遁走。谁知忽然又冒出了这么一个回老头,这老头实力惊人之极,已达到晕境中期,他不依不饶的向自己讨要那昙蚀花,真是让他烦恼不已。
蜀寒唉声叹气道:“我早已说过,我身上并没有昙蚀花,说了你又不信。”他灰土灰脸,显然刚才被回老头打得没了脾气。
回老头搓了搓双手,冷冷道:“亏你身为晕境修士,心术却不正,连一个后辈沈耀华你都能下得起毒手,你这种人表里不一,老头又怎能相信你的话,识相的就配合好,别逼我使出搜身符!”
蜀寒全身一颤,晕境修士已能用晕劲在体内开辟出隐藏空间,能隐藏锦囊和一些不大的物品,除非晕劲被震散,或是身死,物品才能自动显现在体外,而正常修士身上的物品却难以被人轻易发现。但搜身符不同,那是用各种不同属性的奇虫,强行进入活人身体,主动感应搜寻同属性的物质,其过程是钻心蚀骨,非人所能忍受。
这种手段,类似地蜀寒不久前也在沈耀华身上施用过,但那比较原始。
蜀寒堂堂一个晕境高手,当然不愿受这种凌辱,他确认昙蚀花在沈耀容身上,但他也不愿意说出,一时他进退维谷。
这时,不远之处地石彬也跟了上来,装作不认识蜀寒,只是向回老头微微点了一下,便向铁索桥走去。
还未到桥上,回老头便冷冷地喝道:“石彬!你小子也别走,刚才被你蒙骗,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石彬听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急速窜起,强压住心里的惊骇,慢慢转身,缓缓地道:“想不到前辈还是知道了我的真名,但我....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知道蜀寒终究还是告诉了回老头他的身份。
蜀寒幸灾乐祸地冷笑了一声,道:“石彬,你区区一个引境修行者,连牟通和我你都敢杀,你现在应该大笑得意才对,又怎会有什么苦衷?”
石彬不理他,平静地说:“牟通为恶多年,在下早已不忿在他手下做伤天害理之事,昨日不过是借助众高手对付牟通的机会,侥幸杀了他,难道我杀他不对?杀错了人?”
他这话说得凛然大义,蜀寒也一时被说得愣住,他道:“好你个臭小子,强词夺理。”
石彬大笑着说:“你和牟通却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是杀了牟通,但他罪有应得。沈耀华被你掳走,死得不明不白,凄惨无比,昙蚀花落在你手上,他是死也不会瞑目的!”他小心地把话头又引向了昙蚀花。
果然回老头一声爆喝道:“老头只要昙蚀花,蜀寒,你....”他早已不耐,一把收起那黄色四方符,同时手中又挥出一个五彩之符,一闪便向蜀寒身上射了过去。
蜀寒脸色巨变,飞身向外扑出。
可惜还没有跃出一丈,那五彩符便在他身旁碎裂开来,五颜六色的各色奇虫,一起扑向了他。这些虫子会在空中转弯,竟是活物,其中一条虫子速度最快,只是闪了两闪,便直扑入了蜀寒的身子。
可怜蜀寒连护身绿晕都没有凝聚,口中大呼一声,便栽倒在地,随之后面的十余只虫子也相继射进了他的身体。
十余只几寸长的虫子在他体内急窜,他惨嚎不已,疼得豆大的汗珠滚滚流落,所幸他修为功深,还不至于在地上痛得翻滚起来。
这些小虫也只是在他体内停留了半刻钟,便又飞出,飞回到回老头手上的一个五彩蕴虫符里。回老头连忙探出两根手指在蕴虫符里感应。
半晌,他脸色一片迷茫,奇怪道:“怎么没有昙蚀花的气息,蜀寒你到底把昙蚀花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蜀寒脸色惨白,一字字道:“我再说一次,我虽然杀了沈耀华,但没有看到他身上有什么昙蚀花,要杀要剐,你就随便吧!不过石彬也是在我之后,最后看到沈耀华的人,你不妨去问问他罢!”
回老头本来怒极,正要逼迫于他,听他的口吻,一想也不错,向石彬走了过来。
石彬顿时眉头大皱,向凶神恶煞般走过来的回老头,呐呐笑道:“我身上怎会有昙蚀花,前辈别听蜀寒乱说.....”
石彬正嬉皮笑脸地辩驳,回老头根本没有听见,手里蕴虫符一晃,两只绿色小虫便射进了他的身子。石彬疼得嘴巴大张,口中直呼粗气,叫唤道:“痛死了,前辈你....”
这次时间更快,只不过十数息,那两只绿色小虫,便飞出了石彬的身体,飞回往蕴虫符。
可就在这时,蜀寒的身子突然一动,疲惫的身躯竟然猛然一展,向铁索桥射了过去,速度之快,犹如一枝离弦之箭。
回老头一眼瞥见,也怔了一怔,顾不得收取那两条绿色小虫,直追了出去。
可蜀寒速度的确快,他方才一共激发了两个遁术符加身,可谓风驰电掣,霎时身影就消失在铁索桥的茫茫云海中。回老头也不慢,连续两晃也不见了踪影。
石彬咬住牙,压制住体内的疼痛,扶起昏睡的蓉三娘,跳上不远处绨阴兽的背脊,也向铁索桥赶去。
可才奔出不到数十丈,突然脚下铁索剧烈晃动,前方四根铁索居然失去了凭依,凭空掉了下去,接着木板也跟着掉下万丈悬崖。石彬冷汗直冒,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掉转绨阴兽,往来路急奔。所幸绨阴兽修为不同凡俗,凭着摇摇欲坠的木板,纵跃几次,便已安全返回到石崖边上。
石彬脑际一转,便想到这是蜀寒在逃命中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斩断了巨大的铁索,想把回老头给拦在这边,不让他截住自己。
石彬坐在地上,看着那两根光秃秃地铁索在空中虚荡着,不禁悲愤交集,这样简陋的铁索,以他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横跨百里,就是灵智不低的绨阴兽也做不到。
但除了这里,还能有什么地方能直通空笼山?他想不出。
他抱着怀中的蓉三娘悲嘶道:“三娘,怎么办?我们怎么办?难道天意要绝我们两人?”
方才铁索的断裂已把蓉三娘惊醒,只见她俏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轻轻地说:“其实我早已应该死去,这多出的时间已是上天垂怜于我,我已不奢求....你不必为我难过,我只要你陪着我走完最后一点时间就好.....其它,三娘已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