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洞内的攻击似乎颇为顺利,已传出费贤数次的得意笑声。
忽然外面庭院的水塘内,水声泼哗,浪花四溅,一道紫黑兽影从水中腾跃而出,在塘边一顿,纵身向大厅内闪进,略微看了一眼聂青缘怀抱中的小灰,身子一抖,全身紫晕大盛,遂向壁洞内掠了进去。
它全身紫墨毛发根根直立,像波浪一般起伏,虽然掩住了部份尖细的头部,但那粗壮的胸腹和四肢,还是令聂青缘第一眼便认出了是当年的那只幻粼兽回来了。
幻粼兽没有对付自己,直接闪电般掠进了壁洞内,聂青缘糊涂了,毕竟听费贤所说,他和这只成年幻粼兽是相识的,难道还会发生打斗不成?
他方才念及,幻粼兽已向费贤踢出了重重一脚。也许是费贤专心于破除法阵,正得意忘形,让他放松了警惕,又或许是背对着幻粼兽,不及护体,总之随着爆裂之声,费贤一声惨呼从里面传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记爆击,绿紫光晕乱闪,“轰”的一声,幻粼兽给里面的绿晕从壁洞内震飞出来,落在厅堂中央。壁洞被幻粼兽祸及,又给震塌了一两尺,壁洞更见广大。
费贤大汗横流,乱发飘飞,一脸苍白地走出洞口,向后摸了摸背脊,看着满带鲜血的手,冷然道:“蓝毛!背后偷袭,这样就想要了我的命?那还差了点!”
幻粼兽一动不动,似乎听得懂他说话,又似乎听不懂,鼻里不时呼出重重的白气,让它的头脸如笼罩在雾里一般。
费贤似乎在暗中调息,不急于出手,又道:“我知道你护主心切,但我不是外人,只不过是回来看看师父的法体罢了。倒是数十年不见,蓝毛你修为竟几乎达到了毒灵境,真是让人吃惊不小!你待在一旁,待我破了法阵,祭拜师父后,再把你带出这地底秘室,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聂青缘听得眉头一皱,暗道:“这幻粼兽真能听得懂人言?”这已超出了他的常识认知,虽然他知道幻粼兽的灵智非常高明。
费贤言罢,转身又向洞内走去。聂青缘见他后背被撕开两个碗大的血洞,显见受创不小。正惊异间,幻粼兽后足一蹬,前足紫光再盛,挟带着近两丈的紫色光团,向费贤又扑了过去。
费贤早有防备,倏然转身,口中厉喝道:“不识抬举的畜牲!难道真想我宰了你?”两手挥出,涌起两丈多的绿晕,迎了上去。又是一声巨响,两者都向后震退两丈有余。幻粼兽方想落地后再攻,在将落未落之际,费贤双腿突然从下方带起近两丈的绿晕又向它踢到。幻粼兽闪避不及,霎时被击中,轰然向后倒飞而出,撞破门框直往庭院落去。
小灰担心地“呀呀”直叫,聂青缘只有把它紧紧抱在怀中,探首向外。只见滚落在地的幻粼兽腹部虽已被洞开一片血肉,但身子刚一沾地,便立刻翻身站起,它凄厉长鸣一声,全身紫晕闪烁外,四足更是呈黑紫之色,一圈圈光晕散出,霎时又扑向了费贤。
费贤刚到厅门口,口里哼了一声道:“不自量力!”挥出绿晕击了过去。哪知幻粼兽在空中,身形一折,避过他的绿晕,向他侧身闪到,双足已趁他转身不及,重重地踹在他肋骨的绿晕上。护身绿晕一闪便没,没能挡住,整个人被踢飞回了厅堂内。
费贤在空中连翻几次身子,卸去不少紫晕之力,这才堪堪落地,也不去查探肋上的伤痕,一字字地道:“看来今天不杀了你,你是不会罢休的!”
他冷哼一声,道:“幻手!”双手一合,绿晕大展,一阵颤动中,绿晕忽然融合成一只长及丈余,骨节分明,晶莹剔透的虚形骨手。一阵森寒的冷意霎时弥漫四周,在融合而成的瞬间,费贤用尽全力把骨手投向了幻粼兽。
幻粼兽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在骨手即将形成时,倒退几步,运足紫晕在四足之上,四**缠,犹如四股绿晕合而为一,闪电般滚向那只巨大的骨手。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震响过,庭院里绿紫光晕四射。费贤震退数步,而幻粼兽却被撞飞了五丈有余,滚翻在地,一时不能起身。
费贤阴恻恻地笑道:“一头未开化的野兽,又怎能抵挡得住我毒灵境的手段。”
话音才落,他又是两掌拍向匍匐在地的幻粼兽,眼看绿晕就要触及它的身体,幻粼兽突然跃起,避开攻击,从侧面扑向费贤。费贤也似一惊,闪身避开,寻机又打了两道绿晕出去,但幻粼兽这次没有和他硬拼,用它那风驰电掣的遁术在四周游走起来。
只听费贤怪笑道:“你一味躲闪,难道认为我奈何不了你?”
他倏然闪身在幻粼兽一旁,大喝道:“幻手!”在绿晕涌动中,骨手又现,急拍幻粼兽背部。幻粼兽毛发卷动,全身一翻,头下脚上,四足堪堪集聚一处,便和迎面下击的骨手撞在了一起,“怦”一声巨响,费贤向上抛飞,然后凌空落下。
幻粼兽则向下撞开地面,沙石横飞,平空砸出一个丈余大坑,显是受伤颇重,在坑里“呜呜”嘶鸣,正想翻身跃出。突然,费贤又大喝道:“去死吧!幻口!”
只见他说话的同时,面部绿芒暴闪,从中幻化出一个八尺长的虚形兽头。这兽头眼鼻虽然模糊不清,但那血盆大口,却是栩栩如生,森森牙齿择人而噬,令人不寒而栗。这兽头刚幻化而出,四周不但冷意陡盛,甚至有一股恶臭腥风扑面而来。
聂青缘见费贤似乎真的要下毒手,连忙大叫道:“费前辈,住手!你们好歹也是一门之下,何苦要下如此的重手!”但费贤杀心已起,又怎会听得进聂青缘的话?
幻粼兽似乎也觉得不妙,全身一阵颤抖,立马闪身欲逃,但才踏出大坑,便被绿晕兽头截住。它下意识地用两只前足拒敌,才挥出不到几尺,兽头便倏然咬住双足,在紫晕狂闪中,只听“咔嚓”两声,幻粼兽两只前足便被兽头大嘴生生咬断。
幻粼兽凄厉惨呼一声,后足一蹬,滚向前方,再也倒地不起。
小灰怪鸣一声,闪了出来,扑在幻粼兽身上,乱跳乱叫。聂青缘经过这一阵子的调息,伤也好了不少,爬了出来,来到幻粼兽身旁。只见它两足已是齐肘断去,污血长流,不但体残,而且似乎还中了那兽头的巨毒,眼看已是活不久了。
费贤收起那恐怖的兽头,脸色更见苍白,显然这兽头可是他的杀手锏,很耗法力,他调息了一阵,才走了过来。
小灰见他似乎又对母亲不利,突然一纵身,扑向费贤。聂青缘大惊,直呼道:“小灰,不要过去!”使用全身力气弹起身子,飞过去,想把小灰抓回来。
怎奈还飞不出七八尺,费贤便道:“找死!”手一挥,绿晕闪烁中,“怦”地一声,小灰首先被击中,绿晕余力未尽,再次击中聂青缘。他们俩一起被打飞出三丈有余,远远滚了出去。
聂青缘因是被后来击中,余力已弱,跌倒在地时,虽然全身法力再次散乱,五脏六腑剧烈颤动,但终究没有毙命,睁眼看了一眼撞在怀中的小灰。只见小灰全身血肉模糊,碰着它的双臂竟感觉不到它的骨架之力,竟似乎连骨头都已震碎。
聂青缘骇得呆住,半晌才惨叫道:“为什么会这样?小灰...小灰....”
费贤走向幻粼兽,冷冷地道:“蓝毛,早让你不要动手,你就是不听,否则又怎会是这样的下场,自找的!不过你死了,两条腿还是很有用的,哼!”声音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他正要俯身削断幻粼兽剩下的两只后足。忽然,幻粼兽全身一缩,后足紫晕一放,闪电般,踢向他面门。费贤吃了一惊,连忙身形往上拔高七尺,险险避开。但幻粼兽终究是强弩之末,又加之身中巨毒,已无力再战,它一击不中,摇摇晃晃向外跃出。
费贤看出幻粼兽的虚弱,下方的双脚挟带绿晕猛然下踢,正中幻粼兽的后股,紧接着双手一抓,分别握住它的两只后足,绿晕狂闪中,“咔嚓”,“咔嚓”两声,伴随着幻粼兽两声惨嘶,已然拗断下两足,握在手中,哼声道:“我要的东西,会有得不到的?”随手一抛,把幻粼兽身体抛了出去。
幻粼兽四足俱失,已是奄奄一息,正好落在聂青缘身旁不远处。它呼出几口浊气,爬了两步到他的身旁,用细长的双眼怜惜地看了看聂青缘怀中的小灰,伸出舌头,舔了舔它的身子,然后身子突然一动,向聂青缘扑了过来。
聂青缘脸色大变,惊恐着大呼道:“同归于尽!啊.....”可他和幻粼兽离得实在太近,根本闪避不及。
在即将被扑到的同时,幻粼兽口中倏然飞出一个鸡蛋般大小的金灿灿东西,恰而好之地飞入他的嘴里。他“啊”字,刚勉力吐出,那东西便已滑入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