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缘大骇,口里大叫道:“小灰,不要过去,危险!”急掠而出想抓回犯险的小灰。
哪知幻粼兽见到小灰,根本没有施下什么毒手,任凭其纵跃到背上,而且还逼退几人法力攻击,跃向水塘一侧,转过头还用长舌不住舔着小灰的头脸。小灰似乎也颇为享受,在幻粼兽脖颈上蹭来蹭去,显得出奇的亲热。
看着这奇诡的一幕,不只聂青缘呆住,其他人也顿时呆住,终于有人道:“莫非它是幻粼兽的幼崽?可这模样也太不像了。”
“这哪里是幻粼兽的幼崽,它分明是清矽族聂青缘的小宠兽!”
众人不明所以的议论了几句,一个干枯瘦小的青衣人道:“真是见识短浅!幻粼兽之所以被称为幻粼兽,就是因为这个‘幻’字,据说它一生中要褪色三次,这大的已然成年,一身深紫。这小的才出生不过几年,才刚刚第一次长灰毛,只不过幻粼兽很是稀有,常人很少见到,不明究竟罢了。”
聂青缘在一旁急道:“可他们的长相也太不相同了吧?”小灰头部宽胖,耳朵短而下垂,除了眼睛鼻子皱在了一处,四肢倒是很分明。而幻粼兽却是头部尖长,嘴巴更是突出面部一尺,脖子特别粗短,晃眼一看,竟似陷入胸腹一般。
有几人仔细望了几眼,也不由觉得聂青缘说得不错,暗暗点头。
青衣人哼声道:“幻粼兽是独行兽,很难和其它野兽相处,能如此亲密无间的,也唯有同类,小幼兽形貌差异大,那只不过是发育不完全而已。”众人想想,似乎觉得他说得更有道理。
田禄明咳嗽了一声,沉声道:“不管是与不是,我们连小的一起拿下,最好要活的。”
蓝缇也点点头道:“有这小幼兽在,幻粼兽出手便会有所顾忌,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出手吧!”说着与田禄明对望一眼,向幻粼兽欺了过去。
众人本来畏惧幻粼兽,经蓝缇提醒,便不再犹豫,也跟着再次出手。
果然幻粼兽护着小灰左右闪避,不敢太过冒险攻击。众人不禁大喜,手里更是诸般重手一股脑地向幻粼兽打了过去。
不出片刻,幻粼兽面对着众人潮水般的攻击,尾部和背脊接连中招,拉开了几道创口,鲜血不断往外冒出,速度也缓慢了下来。
突然间,它向水里一跃,潜入水底,消失不见。众人见它已然受重伤,复向水面攻击,急欲再次逼出它的身形。半晌后,幻粼兽又“哗”的一声,从另一边扑出水面,竟是遁术惊人,疯狂般地扑向人群。
有人眼尖,一边躲闪,一边大叫道:“它身上的伤口愈合了,血也不流了!”
众人又惊,均弄不清情况,只得四处躲闪。
蓝缇闻声也看了几眼,果然见幻粼兽那除了腹部长长的旧伤外,刚才新添的伤口,此时血已止住,竟奇迹般地收了口,暗忖道:“这灵兽恢复能力如此之强,倒是罕见。”
田禄明却很冷静,道:“它恢复得很快,但受伤不假,它挨不了多长时间的,注意躲避,大家不要再留手,把攻击都放在小兽上,让大的幻粼兽投鼠忌器。”
众人一经提醒,纷纷把法力气劲都用到小灰兽身上。小灰兽遁术本来也不慢,但终究不敌四面八方的攻击,霎时便被气劲扫中,跌落而下。幻粼兽嘶鸣一声,正待扑出相救,怎奈自身被田蓝两位高手牢牢牵制住,竟不能突出一步,不禁急得直打转。
小灰兽虽然被击中,但似乎没有致命,摇摇晃晃爬起,看了看方向,勉强闪过两人,竟向聂青缘掠了过来。
聂青缘对幻粼兽没有什么好感,但对小灰可不同,一直暗想如何才能救得了它。这时见它有难向自己求助,心中一喜,跃出几步,便从人群中一把抱住了小灰。
喜色刚上眉梢,随即脸色大变,只见眼前明晃晃地攻击已接踵而来。他强提法力,身形凌空倒翻,向后急跃,怎奈还是慢了些,“噗嗤”两声,后背和小腿已分别中了一箭一刀,惨呼一声,飞出丈余,扑倒在地。
“青缘!你怎么样?”
“闪开!为什么向同伴下重手,青缘!”
拓非和雯秀大惊着飞身抢过来,抱住聂青缘急忙探视。只见他背部被深深砍了一刀,鲜血直流。腿上中了一箭,但入肉不是很深。拓非见两处都不是致命伤,深深吐出一口长气,道:“侥幸!侥幸!”
他清矽族只剩这一个年轻男子,他怎能不着急?怎能不担心?
这时傅灵香也趁乱奔了过来,查看了两眼,摸出了一瓶灵药,道:“快给青缘止血!”
突然“砰砰”几声巨响,那边幻粼兽竭尽全力和蓝田两人硬拼几招,然后全身紫芒大盛地冲出包围圈,不顾身周众多煞手,一路撞开数人,直向拓非三人撞到。拓非和雯秀背对着幻粼兽,竟似恍然不觉。
宣宏山见状大骇,口里惊呼道:“雯秀,小心!”说着奋不顾身地向雯秀扑了过去,一把推开了她,堪堪推开尺余,随着“砰”的一声,自己和闪避不及的拓非一起被幻粼兽撞飞了出去,远远落在三四丈外。
雯秀惊骇欲绝,大叫着也扑了过去,抢救二人。
聂青缘忍住巨痛,抱紧小灰连滚带爬地向拓非挨了过去。
可还爬不到几步,后面幻粼兽便一脚向他踢到,想把他踢个稀烂。忽然怀中小灰兽“呀呀”几声急叫。幻粼兽的脚竟顿了顿,没有踩下。
聂青缘见幻粼兽疏神,及时又滚出两步,刚想挣扎着爬起。小灰兽突然挣开他的怀抱,一闪便扑到了幻粼兽身上,紧紧抓住它背部皮毛,再也不肯松手。而幻粼兽看了一眼地上的聂青缘,并没有再向他发起攻击,突然一转身竟向远处地岩壁掠了过去。
众人方才见幻粼兽与聂青缘他们几人离得太近,害怕误伤了他们,没有下手,这时见幻粼兽奔远,便又呼叱着向岩壁追去。
可是幻粼兽还没等众人接近,全身紫晕大放,籍地一跳,离地二十余丈高,再踏着一处岩壁,借力再一跳,竟又直升二十余丈,再两个纵跃,竟已消失在上方茫茫白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众人怔住,彻底怔住。
这幻粼兽如此厉害的遁术,为什么它不早早便走?而是受了那么重的伤才走?难道有什么东西吸引它滞留在这里?
方才它明明已是重伤不支,众人已觉胜利在望,哪知它还犹有余力遁走,心中真是五味杂陈,不知所以。
聂青缘挣扎着爬过去查看拓非和宣宏山的伤势。拓非还有知觉,他刚才反应较快,闪开了大半个身子,让本已受伤的手臂硬挡了幻粼兽一击,这时正抱着伤上加伤的手臂,忍受着巨大地痛楚。
聂青缘颤声道:“拓大叔!”拿过傅灵香的药瓶,取出一些药粉,敷在拓非手臂上。
再侧身看了一眼不远处地宣宏山,只见他背部肌肤,已然血肉模糊,鲜血横流,身子一动不动,已是生死未卜。
雯秀抱着他,嘴里直叫唤着:“宣大哥,你挺住....你可要挺住....”
而刚赶过来的方天乐则放了几粒药丸在宣宏山嘴里,一脸沉重地把法力输进了他的身子。
聂青缘想不到为了救小灰,形势竟演变成这样,一边为拓非包扎伤口,一边又急又愧,暗忖道:“他们可都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了如此重的伤,希望没有性命之忧才好!”
此时谷底死伤的人可不少,众人不管是认识或不认识,都互相帮忙疗起伤来。
半个时辰后,大都伤者或多或少都已敷上了灵药,伤势逐渐稳定,就连宣宏山都已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声。
于是众人渐渐说起了话,互相攀谈起来。
有一个年近三十的长身大汉激动地道:“本以为能凭借幻粼兽的血肉能让修为再前进一步,可想不到结果竟是这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唉!”
另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拍了拍那长身大汉的肩头,叹道:“陈老弟,你还未到三十岁,还有机会,我老汉可是停留在引境后期整整二十余年了,这次失手后,我已不想在埠水集修炼了,我打算回部族去,只是还不知道部族还肯不肯收留我!”
一妇人道:“你们不必太丧气,也许幻粼兽会去而复返,说不定还有机会。”
另一人反驳道:“杜大娘,你这是在做梦吧!这幻粼兽如此通人性,吃了大亏,哪还会不警醒?况且它受了那么重的伤,在异地养伤也得一年半载,以后只怕是再已见不着它了。”
众人沉默不语,一个精悍阴沉的男子恨恨地道:“这都怪清矽部落的聂青缘,要不是他不知从哪里弄来只小兽,让幻粼兽太过顾忌它的安危,早早离开这里,或许我们现在还有机会擒住幻粼兽!”
傅灵香倏然站起,冷冷道:“黄兄,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小兽显然本来就和幻粼兽在一起的,若怪也得怪我们情报收集得不准确,又怎能怪聂青缘?他或许和小兽有些关系,但那能改变什么结局?若不是小兽的出现,导致幻粼兽分心,也许我们的伤亡更大呢!”
那姓黄的男子立起身子,也冷冷道:“照你说来,我们还应该感谢小兽了?而且更是应该感谢小兽的主人聂青缘了?”他语气渐渐冰冷,向前跨出了一大步。
傅灵香走到聂青缘面前,冷然道:“那依黄兄的意思又该怎么说?”
两人都有中期巅峰的身手,这时话已说僵,竟互不相让。
聂青缘忽然插口,道:“这只小兽是我昨日在路上遇到的,不知道它便是幻粼兽,它若给今天的狩猎带来了什么不便,还请诸位见谅!田蓝二位前辈明察秋毫,若有什么不妥,不合规矩之处,我聂青缘会一力承担!”他可不愿傅灵香为了袒护自己而和别人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众人见聂青缘抬出了主事的田蓝二人,便立刻住了嘴,不再说话。
田禄明干咳一声,道:“黄奇兄弟误会了,这次捕猎失败,最大的责任在我。幻粼兽修为一再出人意表,而我却屡行侥幸,要求大家追击,甚至在影毒针毒性已失效的情形下依然要大家冒险下谷,最终导致这么多人死伤,这是我的责任,这和聂青缘没有什么关系,不要误会他了。”
不管是谁的责任,但在晕境高手的面前,谁也不敢放肆地说话,也没有人敢辩驳,只有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