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是真的不知道结婚戒指是哪一个。
男戒大都差不多样式,又不像女戒带颗大钻石什么的。他手上有五六个戒指,有些应该是宋琛单身的时候戴着玩的,他见赵近东也不理睬他,就自己一个一个往无名指上试,最后试出来有两个是无名指上戴的。
他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还能想到这个方法。
最后两个戒指就长的很相似了,宋琛偷偷往赵近东的手上抽,但是戒指小,不贴近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来。
他就随便挑了一个戴上了,无名指戴戒指,有种莫名的满足感,作为同性恋,结婚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听说你在写小说。”赵近东说。
宋琛愣了一下,将其他戒指放回去:“你怎么知道?”
“听太太说的。”赵近东说。
赵太太自从知道原来赵近东还不知道宋琛在写小说这件事以后,就一直在大厅里等着赵近东回来,她今天不告诉赵近东,她都睡不好觉!
老大知道了,老二作为宋琛的爱人,怎么可以不知道?!马屁也不能叫老大一个人拍了呀!
因为不好看见赵近东就说宋琛写小说的事,赵太太还辛苦半天找了几句客套话,客套完了才装作不经意地说:“哎呀,对了,小琛写的小说,你看了嘛?”
赵近东竟然没问她什么小说,只是愣了一下,说:“没有。”
赵太太干笑了两声,就说:“你该看看,写的可好看了,你爸都一直夸他呢。”
赵近东点点头,“嗯”了一声,便上楼去了。
赵太太叫住他,略有些尴尬地说:“你看了以后也夸夸他,小琛最近脾气改了好多,也开始做正经事了。这几天他刚弄了花田,现在又找人盖农家乐呢,回来又在家里写小说,也不去夜店了,也不没事就跑到国外去玩了。他能有这改变不容易,你……你也该跟着改一改,别总想着工作的事,工作再重要,比婚姻还重要么?婚姻也是要花精力来维系的。你可别嫌我管得多。”
“没有。”赵近东说,“我知道了。”
赵太太等他上去了以后,披着衣服又出去了一趟,检查了一遍院子里今天刚搭好的花门,秋夜是凉的,花香也带了凉气,空气有些潮湿,庄园比较大,到了晚上其实有点吓人,没有灯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稍微有点风,风声就特别明显。她仰头往上看,三楼只有宋琛他们的房间亮着光,赵新之的房间却是黑漆漆的。
她披着衣服回来,走到楼上的时候,正好看见赵新之从楼梯口走过去。
看样子,是从宋琛他们房间里出来的。
那不就正好撞见了刚回来的老二?
赵太太就抱着膀子,小声叫道:“新之!”
赵新之好像没听见,她只听见了关门声。
赵太太冷着脸在楼梯那站了一会,绕过旋转楼梯,这才回了自己卧室。
赵云刚已经躺下了,说:“怎么才回来。”
“等老二呢。”赵太太说,“他也实在辛苦,工作到现在。”
“我叫他明天不要去公司了,留在家里帮忙,估计他是加班把手头的事忙完了。”
赵太太去浴室洗漱了,等洗漱完裹着浴袍出来,在妆台前坐下,那乳液抹了手,一边搓一边回头问:“家里请了这么多人,够用了,叫老二留下来帮什么忙,别耽误他公司的事。”
“我看他和小琛相处的时间太少了,”赵云刚放下手机说:“你没发现他们俩一天到晚也就晚上下班才有时间相处,回来还各忙各的?这世上不管是什么东西,花的精力和时间越多,你才会越珍惜。我这是给他们机会多相处相处。”
赵太太就笑了,又抹了一下去颈纹的乳液,拍着脖子说:“老二就是个工作狂,除了上班,你见过他有别的爱好么?”
赵云刚说:“他就这点不好,过日子还是得知情知趣的,小琛内里如火的一个人,偏偏挑了他,也是命了。”
赵太太就笑了,说:“这才叫互补呀,你说小琛内里如火,不过他这火有时候烧的也太旺了,需要人压一压才好,说不定他们俩互相影响,最后也能皆大欢喜。”
赵云刚将手机放到床头,躺下来说:“但愿如此了。对了,明天你找空带老大去买身新衣服,我看他在这方面太不讲究,一件西装穿了一年了。”
“还用你说,早就给他订做好了。”赵太太说着也坐到床上来,一只手撑着,趴在床头说:“小琛说了,明天多叫些朋友过来玩,他认识的人多,说不定里头会有老大看中的人呢。”
“他这是懂事了。”赵云刚说,“不过他认识的能有几个靠谱的人,你还是把精力放到老杨那闺女身上,多搭的两个人,两家又知根知底的。我觉得挺好的,老大那人性子闷,有时候缺乏决断,需要咱们在后头推一把,他只要看个差不都,咱们拍板定下来,他也未必会说什么。”
赵太太平躺好,叹了一口气。
虽然盼望这盼望那,但她也知道,与其盼望赵新之能在昙花宴上多认识认识几个人,不如盼着宋琛和赵近东早日修成正果……这才是从根上断了赵新之的念想。
不然依着他的死心眼程度,只怕谈了恋爱,心里也不安分,这样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嘛。
“老大还是懂事的。”赵云刚说。
赵太太听了没有说话。
赵云刚不怎么管家里这些事,也很少聊到这些,但她觉得他应该多少心里是知道一点的,只是身为一家之主,有些话不好说。
明天赵新之赵宝涛和赵起他们三兄弟可是都会回来的,聚的这么齐整,可别出了什么乱子才好。赵太太心里压力大,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到手机就划拉了几下,看起宋琛写的小说来。
《爱人老了以后》还在更新当中,只是最近两天更新的少了,一天只有一两千字,剧情也没什么进展,大概就是讲骆闻声死了以后,余诺一个人的生活。
很平淡的流水账,透着一点凄凉。赵太太看完了以后心有戚戚,想到自己的老年。
相守一生的夫妻,不是同生,也很难共死,大概总要有一个人要先走,死了的人失去了生命,继续活着的人也倍加凄凉,想想也是叫人难过的一件事。
她就关了手机,靠到了赵云刚怀里,赵云刚已经睡熟了,动了一下,习惯性地抱住了她,赵太太依偎在他胸前,不管过去两个人有多少争吵折磨,如今她也却真真切切地,希望和他长长久久地相伴到老。
大概心里软了,想着赵近东和宋琛,感觉也有一点类似她和赵云刚年轻的时候,怨侣一般,此刻她也真心希望,他们两个也能熬过去。
宋琛在临睡之前,也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小说,小说里依旧只有赵太太一个人的评论,点击却多了十几个,大概除了他和赵太太点的以外,还有赵新之点的。
赵新之并没有给他留下任何评论,大概是明天要亲自跟他说。
他其实也想叫赵近东看看的,不过赵近东问了他写小说的事以后,却没继续问下去。
感觉对他写的东西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也不好意思勉强推荐。
不过他写起余诺的孤独生活,也算是得心应手,一个人的日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了,他养母过世之后,有一段时间,他辞了工作,每天足不出户,曾经有几个月,除了送外卖的以外,一个人都没见过,也没说过话。
只是余诺曾拥有过很幸福的生活,再去一个人过,大概心里是比他更凄凉的。
余诺拥有不老之身,一个人过了一年又一年,世界一天一个变化,许多年以后,已经是沧海桑田。国内在顺应了国际趋势以后,同性婚姻终于合法,合法的那一天,国内同志许多都涌着去结婚,他在民政局外头的花坛上坐了大半天,看着他们一对对幸福地进去又出来,手里拿着红本本。
犹还记得,他和骆闻声在一起的时候,骆闻声也常说,不知道咱们国家什么时候同性恋也能结婚,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如果等到了,别管七老八十还是多大,只要腿脚还能走,俩人就要跑去登记。
做真实的夫妻,法律承认的夫妻。
如今可以结婚了,但骆闻声已经不在了。
总是太迟。
宋琛闭上眼睛,又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现在生活在一个同性也可以结婚的世界里,可不是像做梦么,以前虽然看新闻,哪个国家哪个国家又通过同性婚姻法了,却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一个男人结婚。
他其实都还没有认真想过去和一个男人谈恋爱,却一下子进入了婚姻里。
还是貌不合神更离的婚姻。
赵近东的话是很少的,对他话就更少,除了撂狠话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在做自己的事。他拿着个平板在那看,宋琛本来以为他是在玩,后来才发现他看的是一堆他看不懂的图案和数据,大概率还是在工作。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他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看清楚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和他戴的是不是同一款。
那两款很相似的无名指戒指,只局部有些花纹不一样,纹路浅,花纹小,看不清。
而且他看着看着就跑神了,只顾着欣赏赵近东的手。
作为他曾事无巨细,头发丝都描述过的男主,赵近东的手堪称完美,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光看手就能让人心猿意马的那一种。
帅哥帅哥,真正极品的大帅哥,真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帅的,性感的,视线往上看,赵近东的侧脸轮廓坚毅,喉头都是性感的。
再去看他的嘴唇,不薄不厚。
鼻梁侧面看着就更高挺了,都说鼻子大的那里也大,别人他不知道,赵近东应该是符合这个说法的。
191,真的有191嘛?
想一想,又有点暗戳戳地兴奋,又有点好奇,这样的赵近东,再配上191的家伙,那是很……很吓人但也很诱人,赵近东情动的时候一定很诱人。
赵近东忽然扭头看了过来。
他察觉宋琛看他应该有一会了。
两人视线对上,宋琛立即闭上了眼睛。
赵近东看了宋琛一会,按了按眉头,将手里的平板放下。
夜已经深了,他就伸手关了灯。
这边灯一关,那边的兰花灯就自动亮了起来,晕晕的一片。
他其实是不带喜欢睡觉的时候有光的,但宋琛怕黑,床头留灯已经是习惯了。
以前在外头住的时候,他们俩都是分房睡的,如今一张床上睡,其实睡之前都会有些不习惯。身体没有接触,但气息和体温却是融汇在一起的。
说真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走火的可能性都很低,何况两个都是男人,还是气血旺盛,生理需要最强烈的年纪,尤其是在关了灯以后,黑夜好像能格外滋生人的爱欲,越是看不见的地方越是泛滥。
赵近东又觉得自己有点硬。
不过还好,宋琛应该比他更硬而已。
想到这里,心下便会舒服很多,他大概是想宋琛更硬一些,多受一点煎熬,于是便侧翻过身来,朝大床中间挪了挪。
两个人便离的更近了,腿率先挨在了一起,宋琛的腿明显动了一下,却没有挪动。
在这装睡,装不知道而已。
宋琛是很激动。
他装作已经睡着,一动不动,只感受到赵近东的膝盖顶着他的腿。
心里有感觉的时候,即便只是这样轻微的触碰,也叫人心跳的厉害,仿佛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转到腿上去了。
赵近东就靠的更近了一点,属于他的气息飘了过来,宋琛默默地想,如果今天晚上赵近东还要怎么样的话,他大概可以忍一下,如果不是要强捅,他也……可以试一试。
他抠着枕头边,却感觉赵近东又远离他了。
赵近东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只是为了折磨宋琛才有这样的行为。
他隐约觉得,自己本身仿佛有点受不了诱惑。
他本是最能受得了诱惑,最洁身自好的人了。在外头应酬的时候,那些公主少爷的,他碰都不碰一下,他这么年轻,体格又好,需求肯定也是有的,也有些人主动诱惑他,他都禁得住。
如今怎么感觉血液里蠢蠢欲动,想干他。
干宋琛。
他没折磨到宋琛,却感觉已经煎熬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