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怜哽咽:“我因他被封印了多年,他最后却是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甚至都不认识我了!”
“与我而言,数十年不过就是匆匆片刻,而他却是一生……”
顾宜抬起头来,一双眸子望着云妆,“云妆,你们这术士一类,也是会这般吗?长生不老,容颜不变?”
云妆轻轻点头,“这就要靠个人的勤加修炼了。”
顾宜的手微微一顿,整个人似乎是失去了力气一般。
这是他的云妆啊,他的云妆啊。
他会生病,会变老,变丑,变得满脸皱纹,白发苍苍,可是她不会啊。
顾十三紧紧地握着拳,第一次觉得有一些无力,他的娇娇死了,好不容易寻到了疑似娇娇的人,只是他却陪不了她一生。
胡月怜道:“我遗憾的是,我明明能够陪伴他一生,却遗憾的错过,再相遇之时,已然老去。”
顾宜浑身一震,余光悄悄的瞥向云妆,不管她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机遇,他可以老,可以丑,而且他甚至都可以用一生来陪伴她。
等到他病了,老了,躺在床上动不了了,他还有和她无数的回忆,他的娇娇儿。
云妆……
老又如何,丑又如何,他最起码,现在还有数十年的时间。
月亮缓缓的升上了高空之中,绽放出光芒。
温润的月光铺洒进来,桌上的青芒散发出靛青色的光晕,洒在玉扣之中。
云妆和顾宜二人一直紧紧地盯着玉扣。
良久之后,桌上的白狐缓缓的睁开眼睛,奔到地上,一个咕噜变成一个红衣白发的少女。
胡月怜上前,顾宜下意识的紧紧地握着剑。
她轻笑一声,紧紧地将云妆抱住。
“狐婆说,本是将死之命,侥幸不死,遇到的贵人应该就是你吧。”
胡月怜望着顾宜,长笑,“小子,珍惜眼前人。”
云妆脸微微一红,什么叫做珍惜眼前人?
胡月怜低声一句,“七情六欲通通已经散去,我该离去了,前往青丘。”
她凭空变出一匹青丝布,上前,“此布乃是我织出的最好的布,世间仅此一匹,名为愿华,如今,就送二位了。”
顾宜接过,放在一边,点头道:“不过,我们得看着你离开。”
胡月怜勾唇一笑,自然是知道顾宜的打算,怕她不离开,继续待在这儿进行复仇之类的吧?
“好。”
除夕的炮竹声响起,外面一片喧哗,热热闹闹。
胡月怜走在前面,云妆顾宜二人随后。
在离开京城的道路上,胡月怜化作一直白狐,眼睛望着内城高府的方向,望了许久,才回头,向着云妆二人鞠了一躬,疾跑,化作一道白影,消失不见。
一个白色的小点,从狐狸的身上,落进了云妆腰间挂着的功德袋中。
云妆低叹一声,她什么都没有做,都是玉扣保全了白狐的性命,而她却因此收获了一个功德点。
她受之有愧。
云妆却不知道,是因为她,白狐才改变了原有的命运,逃离了囚禁,死亡的漩涡。
二人并排着走在回来的路上,街边热闹繁华至极。
夜深,也没有办法阻止人们迎接新年的热情。
顾宜缓声道:“高家是丝绸皇商,盈利极多,向来是王储还有一些皇子们的争夺对象,如今一来,怕是打得算盘空了。”
他常年征战多年,即便是低声,语气之中也透露着凌厉。
云妆抬起眼睑,“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在跟她解释朝堂之事?
顾宜幽幽的望着巷口,“云妆,有了钱粮才能够置办军队,”他转头定眼望她,“我有军权,这就是我为什么在外被迫征战的原因。”
“我不是皇储,只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儿子……”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睛望着那“云府”二字出神,“到了,你回去吧。”
云妆摸不着头脑的进了院门,那修长的身影才渐渐的消失,化作了一点。
她纠结的捏了捏手,顾十三这是什么意思?在她跟解释?
因为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但是却有争夺权位的身份,所以才被逼无奈外出征战,把握军权?
云妆晃神,他这是在跟她解释!
只是为什么呢,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
顾宜背手而立,道:“炼钰,彻查陈家云妆,本王要她所有的资料,越快越好!”
炼钰单膝跪在地上,“是!”
唰,一道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炼钰就回来了,从衣襟之中掏出一沓子纸,“陈姑娘的生平比较简单,因此找的比较快,都在这儿了。”
顾宜坐着,不停的翻阅,“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吗?”
炼钰想罢,“说来,倒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茶商君家的小儿子君弦,倒是还曾经调查了陈姑娘一次,只是他调查的并不是很详细。”
“嗯?”顾宜剑眉一皱,“君家?”
炼钰笑了,“这君家和陈姑娘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属下打听过了,君弦向来是喜欢安平县主,奇怪的就是,是这安平县主让调查的。”
“安平县主?”顾宜停下翻阅的手,望着炼钰。
“主子,就是前不久救了三皇子的盛家的三女儿,从小就有着天才之称的少女。”
顾宜“哦”了一声,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作的诗词歌赋都及其的厉害,但是各种词牌名都对不上的那个?”
炼钰脸色一僵,人家姑娘明明写的很好,主子这话怎么这么怪?
他点头称是。
“盛家啊……”顾宜嘴角一勾,“这事是真有意思了。”
盛家,竟然是盛家的人要查云妆。
顾宜沉声道:“回头,把云妆之前的踪迹生平全部抹除,省的让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人胡说八道。”
炼钰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啊?是!”
王爷什么时候除了对前不久死去的那盛家大小姐之外,对别的女人产生过兴趣?
炼钰望了一眼正在翻阅的男子,告退,掩上了门。
他扭头,望着里面仍旧亮着的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都说是盛家的大小姐命薄,承受不住这泼天的富贵,可是他们家王爷,又能够好到哪儿去呢,所有的心思全跟着她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