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妆听见他的声音,打开门,将他拉进来,故作高深,“猜猜,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
陈潮眼睛转了转,狡黠的道:“肉包子!是不是肉包子!我就知道姐是最疼我的!”
云妆摇摇头,“再猜。”
陈潮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一脸沮丧,“猜不出来。”
云妆把背篓之中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陈潮的眼睛猛然之间亮了,眼睛甚至有一些微微的湿润,“这,这是真的吗?”
云妆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了。”
陈潮小心翼翼的从她的手里接过来,腼腆的笑道:“那我们以后就一起用,好不好?”
云妆看了眼前的熊孩子一眼,嗯了一声。
陈潮欢呼一声,将笔墨纸砚重新放好,拉着她,“走!咱们快去看热闹,再不去就没有热闹可看了!这陈彩儿马上就要被冬梅带到华府了。”
云妆掩上门,跟着他往门口走去。
二人是小孩子,凭借着身体的娇小,在人群之中像是鱼一般滑溜,很快就钻到了前方。
“死丫头!我叫你敢自作主张!皮是不是又痒了!”彩儿娘拿着一把扫帚狠狠的打在陈彩儿的身上,还一边骂骂咧咧的骂着。
陈彩儿哭喊着,围着院子里满院的跑,边哭边吼道:“我就是去当丫鬟,怎么了!在这儿吃不饱穿不暖的!你还是我亲娘吗!”
彩儿娘的身体略微肥胖,跑的浑身冒汗,有一些喘不过气来,怒骂,“老娘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你看着人家冬梅好,指不定她有什么坏心眼呢!你个傻妮子!”
冬梅一家自然是听到了风声,赶到这儿的时候,正好听见,脸色不由的一黑。
云妆和陈潮随着众人在人群之中看热闹。
倒是有不少的妇人出来拉架,但是也只是动动嘴皮子。
毕竟这陈彩儿是个女孩子,在这个寒冷粮食又缺乏的年代,女娃儿早晚都是要嫁出去的。
陈彩儿的弟弟陈狗儿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的鸡飞狗跳,不禁拍手叫好!
陈彩儿的眼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眼尖的在人群之中扫到了冬梅的身影,不由的眼睛一亮,“冬梅姐,你现在就带我会华府吧,我再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彩儿娘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朝着一旁的憨厚男子怒吼,“当家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彩儿爹是个懦弱的性子,被彩儿娘这么一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冬梅扭了扭腰肢,脸上带着微笑,“婶儿,既然彩儿愿意到华府去当丫鬟,为什么不让去呢。一来这锲约是活契,二来还能够补充家用,减轻负担呢。”
彩儿娘狠狠的朝她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说的真好听,你以为我们家跟你们家一样啊,我们家彩儿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卖孩子的!”
陈彩儿毕竟年纪还小,甚至有一瞬间的感动,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不去华府了。
冬梅阴沉了脸色,拿出身上的帕子,擦了擦脸,“彩儿,你忘了以前的时候你娘是怎么对你的了!跟我进了华府之中,不仅顿顿能够吃饱,还能够有漂亮衣服穿呢。”
彩儿娘破口大骂一声,“冬梅你个贱蹄子,小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货,如今还想要让我们家彩儿进火坑,你做梦!”说罢,狠狠的呸了冬梅一脸,张开胳膊,肥胖的身体抖动着肥肉,上前就狠狠的扯着冬梅的头发。
冬梅的家人见这彩儿娘来势汹汹,就开始上前帮忙,一时之间场面一阵混乱。
最终二人被分开。
冬梅的发髻都已经歪了,头上戴的簪子也不见了,不知道被谁浑水捉鱼的给摸去了。
春妮挤进云妆的身边,悄悄的说,“云妆,我之前还去找你玩来着,你怎么不在家,你二婶也真是的,怎么这都快到年关了,天寒地冻的,还让你去上山。”
云妆摇摇头,转移话题,“这彩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非要跟着冬梅去当丫鬟呢。”
陈潮见她和春妮说着话,也去一旁找村里的小子们玩儿。
春妮嘟囔一句,看了看不远处的陈彩儿,“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非得去给人家当下人!”
春妮是个聪明人,她的母亲是这几个村庄之中里里外外有名的媒婆,父亲更是有一手好瓦匠的手艺,春妮又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然是比较受宠的。
陈家村穷,没有启蒙的读书的地方,倒是在不远处一处比较富裕的李家村里有学堂,春妮就是在那儿上学。
春妮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塞进云妆的手里,“上次,我抢了你的点心,这是学堂里的夫子发的,你尝尝?”她别扭的说道。
云妆明显的从春妮那发黑的脸上看出许些红晕,看着春妮给她的糖,白色的冰糖,一大块,亮晶晶的,她塞进嘴里,甜丝丝的,笑着朝着春妮点点头,“好甜哦,真好吃。”
春妮笑了,“你喜欢下次我还给你带。”
她在村子里向来是无法无天,不知道为啥就是看这个云妆格外的顺眼,或许是因为有着陈彩儿那个不争气的对比在那儿吧。
彩儿娘和冬梅还在那儿骂骂咧咧的吵着。
忽然,彩儿娘怒骂,“我上城里去打听了,就你这打扮的骚狐狸样,肯定是爬了主子们的床!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家都是靠着你卖身子才好起来的,这跟窑子里的窑姐儿有什么区别!下贱的皮子!”
此话一出,霎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冬梅的家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这毕竟是事实,不少人家都知道,但是这么明着说出来的也就是只有这彩儿娘一个。
这两家的仇怨算是结上了!
冬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朝着陈彩儿就吼道:“今晚我就回华府,你跟不跟我回去!”
陈彩儿仍旧在她娘的那些话里回不过神来,愣愣的,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不去了,我不去当什么丫鬟了!”
冬梅呸了一声,“真是晦气!”
气得甩着袖子,扭着腰肢,一瘸一拐的离去。